【丹麦】 西斯高尔德 世界上只有小巴列一个人

 依因斯·西斯高尔德(1910—)是丹麦当代著名教育学家、丹麦福禄培尔(1782—1852,德人，被誉称为 “幼儿教育之父”)协会书记，国际幼儿教育组织成员。
 西斯高尔德的《世界上只有小巴列一个人》自1957年发表后，即被辗转翻译，传遍欧美所有国家，一致公认为是幼儿文学中的精品，而就其形象所概括的幼儿世界的心理学深度来说，对于成人也是一篇重要作品。
 关于这篇童话，作者曾有过一段自述： “在《世界上只有小巴列一个人》这本童话小册子里，我试图告诉孩子们的是，人只有在世界上唯独他一个人的情况下，才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然而，纵然我们只想在其中生活短暂的时间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也就会让我们明白：离开他人的帮助和关怀是没法过活的。”
 童话先写一个人可以 “玩”,渐渐写到一个人玩不成——玩跷跷板得有小伙伴在另一端，看电影得有人放电影，这才使他体尝到世界上只剩一个人并不快活，再写到顿然思念小伙伴，特别思念妈妈，便水到渠成、瓜熟蒂落，情节发展就自然合情合理了。
 童话为了便于由现实境界转入谬幻境界，常常借助“梦” (“梦”本身是现实和谬幻错综交杂的)。但是这篇童话先故意不作交代，让孩子们在一种奇妙感中展开境界想象，让孩子们自己产生疑惑，直到不得不点破是“梦” 时才一笔点破。“梦”虽谬幻之极，却大有人生道理、哲学道理和孩子尤需明白的道理在！ 不必讳言，这里有个重大教训，关键在于教训这里是蕴涵在一个本质上十分真实的、饶有趣味的故事中的。
 

·韦苇·

 

世界上只有小巴列一个人

 早晨。
 睡在小床上的小巴列醒过来。
 大概是他醒得太早了，所以屋里静悄悄的，一点声音也没有。不过，阳光已经从窗口照了进来，所以他也不想再睡了。
 巴列踮着脚尖，轻轻儿往走道上走。他走到了爸爸妈妈的房门口。
 他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，往卧室里瞅了瞅。没人。
 小巴列走到妈妈的床边，一看床上空荡荡的。没人。
 接着他走到爸爸的床边，可爸爸的床上也没有人。
 妈妈爸爸都上哪儿去了呢？
 小巴列回到自己的房间来。
 但他已经不想再上床躺着去了。对，还是穿上衣服，到院子里去玩吧。
 巴列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了，他已经十足是大孩子了。
 但是洗脸他可不太喜欢，于是只抹了抹鼻子尖，就算洗过脸了。
 接着，巴列到餐室里去，穿过餐室他走进厨房，但爸爸妈妈也没在厨房里。
 这就好玩儿了——这一家只有小巴列一个人了！
 巴列下了楼梯，出了门。
 以往，爸爸妈妈是不答应不许他出门玩的，可这会儿爸爸妈妈全不在呀。巴列去找他的爸爸妈妈。
 就在门口正对过，停着一辆电车。
 巴列往电车里瞧了瞧，电车里什么人也没有。连售票员和驾驶员也不在。
 这些人都往哪儿去了呢？
 巴列走进牛奶馆。他跟牛奶销售员阿姨可熟啦。但柜台那儿没有那位阿姨，而且，整个店里没有一个人来买牛奶。
 整条街空荡荡的，一片静悄悄。没有开来开去的汽车。电车停着。
 街上一个行人也不见。
 整个阳光照耀的世界上，就只有小巴列一个人……
 巴列一家店一家店地走串着，但是什么人也没有，所有的人都一下无影无踪了。
 在糖果店里，巴列抓了一把巧克力填在嘴里。
 不用人说，他也知道他这样做不好，不过，既然这世界上就剩他一个人了，那么还有谁来骂他呢？
 巴列于是觉得，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，很好。
 他走进水果店，大口大口地啃起苹果来。但都没吃完就扔了，接着，往自己衣袋里塞了两个橙子。

 然而，这些人究竟都往哪儿去了呢？
 角落里还停着一辆电车，这是二路电车。
 巴列走进电车，在驾驶员的位子上坐下来。
 巴列转动方向盘，就像他是电车驾驶员似的。
 丁零！ 电车开动了。巴列心里很害怕，可这没关系。因为现在他是真真真的电车驾驶员了，于是他的电车飞也似地往前开。
 巴列戴上电车驾驶员的制帽。这制帽太大了，帽檐碰到了他的鼻子尖。巴列伸脚去踩铃铛，可是踩不着，他就自个儿用嘴叫着：
 “丁零——丁零！”
 其实，这根本用不着，这街上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嘛。
 巴列高兴透了，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太好了！ 现在他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。
 电车向中心广场飞快地驰去。忽然，巴列这时看见前面电车道上停着另一辆电车！
 巴列一跟头从座位上摔到了马路边。
 还好，他没摔伤，可电车全撞了个稀巴烂。现在再也不能开着它往前跑了。不过，要是巴列想继续往前跑，他完全可以开动其他的无论哪一辆车——电车在街上多的是。
 ……巴列走进公园。他常跟小朋友一道到这里来玩的。

 他直接从草坪上穿过去。巴列清清楚楚地看见木牌上写着：
 可是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，哪还有什么允许不允许呢？
 儿童游乐场上支着一架跷跷板。一个人玩不起来： 谁坐在跷跷板的那一头呢？
 嗨，要是盖丽达和尼尔斯在这里该有多好哇！
 巴列接着往前走，抬头看见一座漂亮的大电影院，这里，天天放映各种有趣的电影。巴列走进了电影院。
 没有人向巴列要电影票，但是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，什么电影也没有。
 要是世界上只剩下巴列一个人，另外什么人都没有，那么还有谁来放电影呢？
 ……原来，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并不快活。
 巴列很想念他的小伙伴们了，很想念爸爸妈妈了。
 特别思念妈妈。
 巴列坐进一辆漂亮的小车，满城地跑了起来： 奇怪，突然之间这些人都到哪儿去了呢？
 最后，巴列开着车来到飞机场。
 那里停着一架银亮银亮的飞机。
 巴列坐进了飞机座舱，把飞机直往高处开，很高很高。
 飞机升呀升呀，直升到星星。猛地，飞机撞上了什么了。不用说，这是撞到月亮了。
 可怜的巴列，他头朝地哧溜直往下掉……
 巴列放开嗓门大叫起来，就醒了。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。
 原来，刚才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！
 这时他妈妈走了进来。
 “巴列，你怎么啦？ 刚才为什么哭？”
 “喔，妈妈，我做梦了，梦见了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！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，可一个人太孤单，太难受了……好在，我只是做了一个梦！”
 小巴列一下坐了起来，穿上衣服。瞧，他到公园去了。这会儿他正跟他的小伙伴们在游乐场上玩哩。
 大伙一块玩该多高兴啊！
 

(韦苇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