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词 | 《玉娇梨》 |
类别 |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 |
释义 | 《玉娇梨》玉娇梨
清康熙刊本《玉娇梨》叙书影 清康熙刊本《玉娇梨》正文书影 清代白话长篇才子佳人小说。全称《玉娇梨小传》,又名《玉娇梨三才子小传》、《三才子玉娇梨》、《第三才子》、《双美奇缘》、《双美奇缘三才子》。四卷二十回。题“荑秋散人编次”。后来刊本亦题“荻岸散人”、“夷狄散人”,其真实姓名不详,或谓即天花藏主人。成书于清初。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初刊本,藏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;清初写刻本,藏国家图书馆;清初本衙藏板本,藏大连图书馆;清康熙刊本,藏日本内阁文库;清合刻《平山冷燕、玉娇梨》丛书本衙藏板本,藏国家图书馆、英国伦敦博物院;清玉经堂藏板本;清合德堂刊本;清经纶堂藏板本;清聚锦堂刊本;清聚盛堂刊本。1981年春风文艺出版社“明末清初小说选刊”、199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“《十大古典社会人情小说》丛书”排印本衙藏板本,198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“中国小说史料丛书”排印本,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“明清善本小说丛刊”、上海古籍出版社“古本小说集成”影印清康熙刊本,1993年华夏出版社《明清言情小说大观》排印聚盛堂刊本。 明朝正统年间,有一太常正卿姓白名玄,字太玄,因王振弄权,挂冠而归,隐居锦石村。白玄有一女名红玉,年方十六,姿色非常,性情聪慧。时朝廷遭土木之难,正统北狩,景泰登极,王振伏辜,白玄又起复为太常正卿。 一日,白玄正与妻舅翰林吴珪、御史苏渊饮酒赏菊,御史杨廷诏来访。杨廷诏为人言语粗鄙,外好滥交,内多贪忌,故白玄等三人均不喜他。席间众人作赏菊诗,白玄酒醉,红玉代父作了一首,众人见红玉才思敏捷,大感惊异。杨廷诏欲得红玉为媳,央相士前去说亲。吴珪出面作东请杨廷诏父子赴宴,以试其子才能如何。谁知杨廷诏之子杨芳中看不中用,白玄不满意,一口回绝。杨廷诏恼羞成怒,将白玄举荐去漠北迎请上皇。白玄将红玉托付给吴珪,委其替红玉觅一佳婿,自己义无反顾,欣然北去出使。 吴珪告假回金陵家中,将红玉改名无娇,与自己女儿无艳同住。这无艳年十七,人物只是中中。一日,吴珪去灵谷寺看梅,见到新考案首的苏友白,人才俊秀,诗思清新,欲为无娇说亲,遂央媒婆去说。苏友白听了媒婆之言,次日悄悄溜到吴家后花园中窥探,却将无艳当成无娇,心下不十分满意,便回绝了亲事。吴珪爱苏友白有才,又托门生去说合。苏友白要娶个绝色佳人,嫌无娇无貌,又回绝了。吴珪发起怒来,写书与学院,革了苏友白的秀才前程。白玄出使漠北,不辱君命,荣归故乡,接了红玉回锦石村去了。 苏渊巡按湖广,回京复命,差人来接侄苏友白入京。苏友白收拾行李前去,路上闻得相士“赛神仙”课灵,遂往句容镇寻赛神仙起课问婚姻之事。晚间苏友白借宿观音寺,住持和尚静心向苏友白言及红玉才貌双全,白玄欲择一才子为婿。苏友白听了不胜痒痒,翻来覆去,难以入睡,遂出寺闲步。苏友白见王文卿和张轨如二人正在作诗,原来红玉作了一首《新柳》诗,言有人和得其韵,方可论及婚嫁。苏友白观红玉诗,果然与众不同,心中大喜,立即和诗二首,与王文卿、张轨如约定,次日同去走访。次日,王文卿、张轨如二人因见苏友白才貌双全,有碍张轨如求亲,施一掉包计,将苏友白诗题作自己名字,将己诗当作苏友白的。苏友白同张轨如到白府,将诗递进而回。白玄见张轨如诗字字玑珠,不觉大喜,派人请张轨如来家一会。白玄见张轨如人物庸俗,心下存疑,又令张轨如和《新柳》诗一首,正巧张轨如还记得苏友白另一首诗,遂提笔一蹴而就。白玄以为张轨如却有真才,十分满意,先聘其为西席,教义子读书,待考验清楚后再处。 一日,张轨如闻白玄要赏红梨花,要他制一套时曲,张轨如忙请苏友白前来,央他代做,苏友白挥笔而成。张轨如胸有成竹,将苏友白作的时曲呈上,白玄大加叹赏。苏友白一人在白府无聊,到花园中闲走。红玉见一少年书生俊俏风流,央丫环嫣素去打探。苏友白见了嫣素,道及对小姐倾慕之情,又将自己的原诗托嫣素递给红玉。红玉见诗与张轨如的一字不差,知张轨如系剽窃,惟还不放心,欲面试一场。一日,杨廷诏升任浙江巡抚,白玄留其饮酒,命张轨如作陪。苏友白觑空悄悄入后园,红玉出题要苏友白立即作《送鸿》、《迎燕》诗二首。苏友白不假思索,须臾而成。红玉看了诗,赞不绝口,命嫣素传语苏友白,令他央吴珪来提亲。苏友白惶惶不安,只得厚着脸皮回金陵去求吴珪。 行不多远,苏友白遇见一同学苏有德,苏有德告诉苏友白学院复了其前程,吴珪钦诏进京了。苏友白一时高兴,将自己与红玉私定终身之事和盘托出。苏有德赠苏友白二十两银子,怂恿苏友白入京寻吴珪而去。其实吴珪正在家养病,尚未入京。苏有德去拜见吴珪,称为苏友白求亲。吴珪欣然作书一封,托苏有德带给白玄。苏有德凭这封书,作进门之阶,径往锦石村拜谒白玄。白玄见吴珪作书荐“苏生”前来,不知有假。白玄邀苏有德前来闲话,以试其才,命张轨如作陪。苏有德、张轨如知对方均系假冒,互相讥讽。白玄要二人赋诗,二人推醉装病,备极丑态,半日不成一字。白玄疑其有弊,派人去查,查明张轨如递进的《新柳》诗乃苏友白所作,学中考案首、吴珪所荐的苏生乃苏友白,非苏有德。苏有德、张轨如二人见事泄,无颜在此,均辞别而去。 苏友白入京途经山东,遇强人劫去行李,盘缠俱无,只得暂回客栈。店中有一老者,见苏友白一表人物,邀请为其亲戚李中书做诗四首,许赠盘缠。苏友白无奈答应,一挥而就。李中书有事耽搁,盘缠尚未见赠,苏友白等候得无聊,信步走出后园,遇一美少年。少年自称姓卢名梦梨,年十六岁。苏友白、卢梦梨两人一见如故,相会恨晚。卢梦梨言有一妹才貌双全,愿嫁苏友白。苏友白又惊又喜,欣然接受。卢梦梨赠苏友白白银三十两,助其上京,苏友白径自上路。正行间,遇叔父苏渊任按院出巡,叔侄相会。苏友白拜苏渊为父,父子相称,将自己与红玉之事和盘托出,苏渊教苏友白待科举后再去求亲。苏友白纳了北监,进京准备科举。转眼秋试之期,苏友白高高中了第二名经魁。第二年春闱,苏友白中了进士,及至殿试,又是二甲第一,选了浙江杭州府推官。苏友白去拜谒吴珪,谈起前为红玉提亲之事,苏友白悔之不及。苏友白出京赴任,先取道山东去见卢梦梨,却人去楼空,只得赴任去了。 白玄为红玉事烦心,欲去杭州寻访才子,正巧白玄妹子携儿女前来。原来白玄妹子之女正是卢梦梨,前卢梦梨女扮男装与苏友白作媒,其实乃是自媒。白玄见卢梦梨亦才貌双全,令其与红玉为伴,朝夕相处,自己径往武林去了。卢梦梨、红玉两位小姐在家如影随形,无话不谈,后来卢梦梨说出与苏友白相会定亲之事,红玉听后亦高兴非常,答应以后共事一夫。白玄到武林后,改姓为皇甫,到处留心少年子弟,见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,并无一人有真才实学。 杨廷诏正任浙江巡抚,见苏友白人物风流,欲招为婿,央府尊作伐,苏友白因已定红玉、卢梦梨二女,再三不允。适张轨如亦在杭州,杨廷诏央张轨如去说亲,张轨如诡言红玉病死,劝其与杨廷诏联姻,苏友白悲痛欲绝,不忍再聘他女。杨廷诏怀恨在心,故意寻衅奈何苏友白。苏友白知杨廷诏有意刁难,遂挂冠而去。苏友白行至一寺,见一相士称“赛神仙”,想起前事,遂去起一课。相士断言苏友白必同娶一南一北姊妹二人,又言他是个翰林官,嘱他去山阴禹穴定有奇遇。苏友白将信将疑,望山阴而去。白玄因武林无一可人,亦往山阴禹穴而来,遇见苏友白。苏友白自称为柳秀才,两人一见如故,无话不谈,朝夕间论文作诗,谈今吊古,盘桓半月有余,却不知柳秀才即苏友白,皇甫公即白玄也。白玄见苏友白神清骨秀,学博才高,欲将红玉与卢梦梨同嫁苏友白,与苏友白言及此意。苏友白想红玉已死,卢梦梨下落不明,只得应允美意。苏友白回到杭州,闻自己被复了翰林,张轨如来负荆请罪,承认前说红玉病死乃子虚乌有。苏友白惊喜交加,但想又新定了皇甫公亲事,有些不妥,遂以柳秀才之名写书一封辞婚,托张轨如捎去。 红玉、卢梦梨二女在家接得吴珪、苏渊二人书札,见俱为苏友白作伐,大喜,以为亲事必成。白玄回至家中,言已为红玉与卢梦梨相得一婿柳秀才,二女听了,面面相觑,甚是不快。过不多日,吴珪告假回家,来看望白玄,知白玄已许婚柳秀才,亦甚是遗憾。一日,张轨如来拜谒,为苏友白作伐,又拿出给皇甫公的书信托白玄转交。白玄阅信,见柳秀才欲辞婚,不胜惊讶。 卢梦梨写书信叫一老仆去寻苏友白,老仆却寻到苏有德居处,误将苏有德当作苏友白,将书信给了苏有德。苏有德闻苏友白升任翰林,持书前去请罪,告知卢梦梨寄信之事。苏友白得卢梦梨下落,忙向锦石村而去。苏友白先以柳秀才之名会见皇甫公,谈起辞婚一事,说出自己实乃苏友白,白玄也说明自己即是白玄,二人大喜。吴珪与二女闻得柳秀才即是苏友白,亦喜出望外。此时苏渊也辞官回到白府,为苏友白主持婚事。洞房花烛之夜,苏友白始知卢梦梨乃女身,夫妻三人恩爱异常。后红玉生二子,卢梦梨生一子,三子俱登科甲。 《玉娇梨》
荑荻散人 《玉娇梨》是继《金瓶梅》后较早的文人创作小说之一,又名《双美奇缘》,并曾以《两个表姐妹》为名,流传于欧洲。作品题荑荻散人编次,作者的真实姓名不可考。全书二十回,约十五万字。 《玉娇梨》成书于明末。作品中人物活动的范围主要是以金陵为中心的地域。如白玄住金陵城外的锦石村,苏友白住城内的乌衣巷,吴翰林在灵谷寺看梅等等,作者当有生活在金陵的实感。鉴于明后期东南沿海一带工商业发展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现实,在思想领域里也出现了某些活泼的新因素,这是作品产生某些新观念的背景。 《玉娇梨》所写的时代,是明中叶政局动荡之时。始于英宗正统年间宦官王振弄权之时,终于苏友白中进士完婚之后。第15回提到宰相陈循、王文两人因儿子未中进士而 “欲构考官”之事,据《明史》,其时间是在景泰二年。《玉娇梨》将一虚构的婚姻故事镶嵌在这一政事纷纭的历史背景中,展开了多层次的矛盾冲突。由一条婚姻主线,串起了八起纠葛,组成小说的情节结构。 《玉娇梨》以白红玉婚事为纽带,展示出明中叶较为广阔的社会生活。作品没有把笔墨着重于男女主人公间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的爱情描写,没有把故事局限在家庭内部。作品让苏、白的婚姻取得家长的支持,而突出阻力来自社会:有奸臣的政治陷害,有小人的阴谋破坏。前半部以官场为主,后半部以社会为主。反映社会的重点是明中叶王振弄权和土木之变后的某些政治动向,透露了英宗复辟前夕朝野政治力量的起伏浮沉。总趋势是邪恶势力的集结与上升; 正面人物纷纷离开政治舞台隐退与避祸。一定程度上反映了“夺门之变”、杀害民族英雄于谦等重大政治事件发生前的某种政治氛围。《玉娇梨》以婚姻为主线,但没有“以情反理” 等那个时代的进步思潮和主旋律。作者在以小说反映社会时,还是着眼于正邪政治势力之争。正如作者在开场诗中所说那样: “诗存郑卫非无意,乱著春秋岂是淫。”说明作者有“著春秋”的史笔意图。从作品的结构安排上,可以见到作者的匠心。但这一切都只是作为背景处理,《玉娇梨》是婚姻题材的小说而不是政治历史小说,其真正的价值还在人物重才学,尤其重女子的才学,以“志趣相投”为感情基础的进步婚姻观上。 《玉娇梨》的人物,一类是政坛人物,如英宗、王振、景泰帝、石都督、汪全(泉)、汪皇后、李实、杨善、陈循、王文、朱英等,基本上是用了历史人物的真实姓名,但这些人都是起背景作用的人物,在作品中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陪衬人物。另一类则是婚姻故事中的重要人物,如苏友白、白红玉、卢梦梨、白玄、苏渊、吴珪、杨廷诏等则属虚构。当然虚构的人物也大都各自归附于有关历史人物的阵营,以示其政治上的正邪褒贬。 作品的男主角苏友白是作者着意塑造的人物。他出身寒微,父母俱亡。身为府学生员,是个名副其实的穷秀才。他勤奋学习,聪慧过人,岁考时名列第一,殿试中二甲第一。是一个“年少才高,人物俊秀”的才子。他为人诚实笃厚,旅途中拾金不昧,解脱了店主与承差的困境。他的诚笃,有时几乎到了有点迂的地步,以至张轨如轻而易举地剽窃了他的诗而到白府求婚,苏有德骗他走错了路,他也并不觉察。最后对这两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又都以德报怨。也正因为他是这样诚笃的人,所以常常在他身上运用误会法构成纠葛与矛盾冲突。 苏友白的动人处还在他的具有进步因素的婚姻观,他以才、貌、情三者统一为择偶条件。而三者之间的关系,又甚重才,白红玉使他倾心,是由于读了红玉的《新柳诗》,“便看了又看,念了又念,不忍释手”,决心“蹈汤赴火,死在这里,也要寻取一见”。这时他还没有见到红玉,可见重才高于重貌,希望娶个“有才有德”的佳人“终身相对”,对一个穷书生来讲,婚姻上的这种要求反映了一种以志趣、事业为上的观念。但是志同道合者,也可以是夫妻,也可以是挚友,所以苏友白又认为“即有才有色,而与我苏友白无一段脉脉相关之情,亦算不得苏友白的佳人”,这就比较清楚地说明了志趣相投之外,还必须以爱情为婚姻的基础。苏友白的这些婚姻观念,不仅否定了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封建妇德,而且比“郎才女貌”的观念也高出一筹。在婚姻爱情方面强调精神上的契合,是明末清初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一种进步倾向,属于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个性解放的思想范畴,接近现代性爱的特质。作品写的是明中叶的故事,但由于成书于明末,于此可以看到后期经济变化和进步社会思潮的影响。 苏友白还有轻富贵功名和傲视权贵的耿直个性。作为一个穷书生,他拒绝朝廷翰林吴珪的求亲,尽管宗师与学官事先给他通了消息:“前程有些不妙”,但他仍不低头,终于革除了生员资格,也毫不后悔。以后又拒绝朝廷御史、浙江抚台杨廷诏的求亲,干脆弃官而走。作者在他身上表现了封建文人所称道的骨气,还反映了那种可丢功名,可丢官职,但婚姻必须自主和如愿,反映了追求个性自由和人格尊严的意愿,这也是个时代进步思想的反映。 苏友白身上也有不少败笔。作品虽然写了他的轻功名傲权贵等好的一面,但最后又渲染他的功名富贵俱全:“二十一岁,一个簇新的翰林……人人羡慕。”赞扬他连娶白红玉和卢梦梨两位夫人,还把丫环嫣素也“收用了”的“风流之福”。反映了作品在婚姻观上仍不出封建社会腐朽的一夫多妻制的窠臼; 在人生观上仍主张走依靠科举仕途来发迹的封建士人的人生道路。在他的身上反映了那个时代的进步处,又有陈腐处。作者思想深处仍未能摆脱对富贵功名、娇妻美妾的艳羡之情。 白红玉与卢梦梨是作品的两个女主角,这一对表姐妹有许多相似处,她们都知书识礼,文化层次高,才华为老一辈的苏渊、吴珪所叹服,“小才女代父题诗”,是作者想把少女红玉的才华提到压倒父辈的地步,与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传统观念大相径庭。尽管作品中的这些才女的诗本身并不高明,这当是作者的才华所限,但不妨碍他对女子可以才高的进步认识。如同这一时期其他才子佳人小说一样,在写女才子时,重点放在处理家庭遇到的复杂的社会矛盾上,表现她们胆识过人,聪慧绝伦。这方面白红玉常常超过父亲。白玄与杨廷诏相处时因酒使气,红玉及时提醒:“长安险地,幸勿以诗酒贾祸”,说明她有清醒的政治头脑。张轨如窃诗行骗,使白玄真假不辨,红玉及丫环嫣素及时察觉,并分析张轨如的为人,从而觉得在对付这一狡猾的对手时,要考虑周详,在戳穿张轨如的骗局时注意保护苏友白:“苏生孤族,恐未免又生事端”。定了让苏友白明媒来求,使张轨如阴谋自然败露的计策,因此苏友白称赞她是“深情慧心”。对苏友白,她也不轻陷于情,不但要亲见其人,还要亲试文墨,进行直接了解。白玄夫人早逝,“内中大小事俱是红玉小姐主持。就是白公外面有事,也要与小姐商量”。这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是那样的稳重矜持、有胆有识。既非那种整天吟诗摘句不接触实际的高士,亦非头脑里只懂一个“情”字的佳人。卢梦梨则颇有几分侠骨义胆,是个勇敢豪爽的女子。能于苏友白患难时识人,女扮男装结为知己;倾囊资助,自许婚姻。在她身上女子独立的人格和个性相当强烈。这两个女子在婚姻上都有自己的标准和看法,与其说她们并不反对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倒不如说她们的父母都更尊重她们的个性,并能取得一致的看法。如重才华,重人品;不重门阀,敝屣富贵等方面,她们的父母与她们一样,在观念上是一致的。而这两个人物中,卢梦梨虽然出场不多,但她身上更少道学气,也就更显得可爱些。作者赞白红玉时是说她“闺中儿女解怜才”,写卢梦梨时是写她“千秋慧侠结为心”,以示两者个性的差异。遗憾的是她们都心甘情愿地一起嫁给苏友白,“夫妻三人都受了人间三四十年风流之福”,作品写出这样的结局,实在是狗尾续貂。假如这两个人物合为一个,也许人物性格更完美,同时也可清除一夫多妻的封建糟粕。 杨廷诏自始至终是他们婚姻的破坏者。先强要白红玉做他的儿媳,后强要苏友白做他的女婿。白玄、白红玉、苏友白都因为要避开他的迫害而备受艰辛,并导致许多不该有的曲折与误会。而杨廷诏又不同于一般婚姻题材中衙内式的第三者。作品第一次提到他,是吴珪说他“拿一篇寿文立等要改了与石都督夫人上寿”; 第一次出场就是要白玄为汪国戚强夺民田说情,因为他看准了汪全乃汪贵妃之戚畹,而“汪贵妃册封皇后,已有成命”。后来又借张御史之口进一步说明杨廷诏的政治背景:“他虽台中,却与石都督最厚,又与国戚汪全交好,内中线索甚灵,就是陈、王两相公,凡他之言,无有不纳”,这是杨廷诏上面的线。还有他下面的线,包括迫害卢梦梨家族的酷吏陆文明;“世间多少沐猴冠,久假欣欣不顾颜”的张轨如;“见了人前趋后拱……满脸都是势利”的假隐士廖德明; “名士如此,真是羞死”的赵千里、周圣王等无不趋奉于杨廷诏的门下。总之,以杨廷诏为中心,从上到下,牵出一条暗流与黑线,他们阴险狡诈,结党营私而又善变,当苏友白中进士成了翰林之后,他们“掉转面孔做好人”,一个个都带了“掩饰前边之事”的进见礼,对苏友白表示“十分绸缪”,正如张轨如所说:“世情看冷暖,人面逐高低”,都显示了反面人物人品的卑劣。 白玄是白红玉的父亲,在政治集团中,一出场就写他因“王振弄权,挂冠而归”,最后,也在英宗回国、复辟、再封王振的前夕,告病归隐。在婚姻故事中,又始终是杨廷诏的对立面,他的政治倾向是鲜明的,此其一。他的主要政治活动是出使瓦剌,这件事一开始他就明确地意识到这是杨廷诏亲事不遂而加的陷害,但他考虑到“当此国运艰危,出使乏人之时”,应不计私仇,不顾个人安危得失,慨然出使虏廷,“敌国未灭,何以家为?”可以看到白玄的民族正气,此其二。此人在异族凌侵时能挺身而出,但在皇室内部纷争复杂的情况下,总是告退回乡远而避之,对王振,对杨廷诏,都是避字当头,此其三。而隐退以后,主要精力都化在为女择婿上。可以看到,杨廷诏这条线上的邪恶势力日益积聚力量,始终保持进取之势,而白玄这类正派官员,包括苏渊、吴珪,以及后起之秀新点翰林的苏友白,都是个人功成名就以后,便保身退隐,总是为家事碌碌奔走,显得日益退缩。老一辈则“忙日少,闲日多”,互相“邀赏”;小一辈则诗酒风流,所谓富贵风流之福。作为婚姻故事,是喜剧型的;作为社会动向,是悲剧性的。 《玉娇梨》是案头文学,叙述语言是文白相间的语言。有容易听懂读懂的浅显文言,糅合一些南北方言相杂的口语。这几乎是那个时期小说的通用语言。作者似乎很喜欢写官场或社交中人物的对话,有的也的确很能显示人物的身份和性格,如吴珪托媒向苏友白说亲,媒人们以夸示富贵为诱饵时,因人物身份不同,说话的侧重面也不同,张媒婆说什么“不是甚过时的乡宦,却是现任在朝,新近给假回来的吴翰林,他的富贵是苏相公晓得的……”她的话俗不可耐,却有着很强的生活气息,而且符合媒婆的身份,因为世俗,也势利,所以能洞察“过时”的官(指退任的)与“现任”的官之间的差别,这需基于平素对权贵的细致审察与本人于此的热衷,也说明她串东家走西家这方面的“见多识广”。刘玉成再来说亲,虽然也是以富贵来打动,但角度不同:“……就是他的富贵,吾兄去享用一享用,也强似日日守着这几根黄齑。”这是读书人对穷书生动之以利的“贴心话”,“守着几根黄齑”,是穷措大生活的形象概括,也是他们的日常用语,用在这里很有亲切感。而婚姻又常常是文人改变地位的手段,他让苏友白通过与吴珪结亲来改变自己的地位与处境,暗喻从穷措大而一跃为豪门佳婿,前途飞黄腾达,又露又含蓄。 单独来看,《玉娇梨》算不上是一部思想性、艺术性都很强的作品,缺陷不少,中心事件是写一夫二妻后又纳妾的“风流”故事,宣扬“富贵”与“艳福”。伦理道德上的封建说教也不少。《玉娇梨》所宣扬的以才学志趣为感情基础的婚姻观,已突破并超越了以郎才女貌为感情基础的传统的婚姻观。 在艺术上,作品用八组冲突展现出一定历史背景下的社会现实,从作品的构思、立意、选材、结构、人物塑造来看,作品是完整的,井然有秩的。《玉娇梨》是直接受《金瓶梅》影响的文人创作小说之一,连题目也学《金瓶梅》,运用三个人名的一个字来组合:“玉”是白红玉的“玉”,“娇”是白红玉一度化名为吴无娇的“娇”,“梨”则是指卢梦梨的“梨”。不同的是《金瓶梅》的内容是依傍《水浒传》的情节而生发之,《玉娇梨》则完全是作者自己独立构筑的情节。在那个时代,《玉娇梨》和《金瓶梅》一样,是一种新型的文学现象,随之而来的是清代文人自创小说的高潮直至《红楼梦》等杰作的出现,《玉娇梨》等世情小说正是为那个高潮的到来而起过渡和铺垫作用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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