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十九章】
御製條問曰:‘宗器’,鄭注以為‘宗廟祭器’,而章句改作‘先世所藏之器,如赤刀、大訓之屬’。然左傳所謂‘重之以宗器’,國語所謂‘其官不備宗器’,皆以祭器言,則鄭説本自有據,而朱子之必改為今解者,何也?
臣熙洛對曰:經以‘宗器’與‘裳衣’對,而‘裳衣’是先祖之遺衣,則‘宗器’為先世所藏之重器,似無可疑。夫器之重者,皆可為國鎮,如弘璧、琬琰、赤刀、大訓、夏后璜之類,崇鼎、貫鼎、大貝、鼗鼓、和之弓、垂之竹矢之屬,非直為觀美而設,實與神器之大者同其奠安,將事而陳,既事而藏,謹之至也,孝之屬也。記曰‘事亡如事存’,今此遺器閲先王手澤,登先王天府,出入陳設之際,如聞嘆息,如見儀仗,則孝子報本之誠,實有寓焉。左傳、國語所記雖與鄭注同其證佐,而臣未知其可也。
御製條問曰:‘時食’,章句以春行羔、豚、膳、膏、薌四時膳羞釋之,然考周官内甕掌此四味,皆肉之煎和,可供膳飯,而非薦廟之羞。宗廟時薦,自有其目,王制春薦韭、夏薦麥、秋薦黍、冬薦稻,月令蕆鮪、蕆麥、蕆含桃之類,皆其證也。朱子弗以此為釋,而必引‘内甕’之文者,其取舍之義安在?
臣熙洛對曰:‘時食’、‘時薦’煞有不同。時薦是薦其時物,時食是平日飯食。先王以事生者薦神,故旨膏軟煎象平日,三舉而饗。四時膳羞,則韭黍非弗美矣,鮪桃非弗華矣,而抑先王之所嗜,則未也。周官内甕掌王及后、世子割烹煎和之事,此是平日所供奉先王者,而實與鬱人、鬯人輩尋常時獻有所不同。則朱子章句不取王制、月令而必取内甕之文者,其不有見於是耶?
御製條問曰:此章首節既以武王、周公之達孝引起,而此節又以‘孝之至’為結,則踐其位、行其禮、奏其樂,皆當為武王、周公之事。然‘踐其位’一句,自武王而言則可,自周公而言則未可。故林次崖以為‘位’字不獨為主祭者之位,凡助祭之人,亦莫弗有位。其説似矣。而但‘其’字既指先王而言,則‘位’亦當為先王之位,未知何以則可善觀而無礙也?
臣熙洛對曰:‘踐其位’固不可擬於周公,而成文武之德,制禮樂之用,使後王得以踐其位、行其禮、奏其樂,則周公所以為達孝,政在此一節。然則這‘位’字乃是先王、後王之位,而林次崖遽以助祭者之位當之,其亦誤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