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三十三章】
問:衣錦尚絅。○答:禮‘葛絰’,注‘無葛之鄉〔則〕用顈’。顈、褧、絅三字皆同。
問:淡而不厭,簡而文,温而理。○答:陳氏曰,常情淡薄無味則易厭,簡略則無文采,温厚渾淪則無條理。君子之道雖淡而人不厭,雖簡而自有文,雖温而自有條理。
問:注‘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’。○答:‘“衣錦尚絅”,惡其文之著也’,是所謂為己也,為己是所謂‘立心之始’也。葉氏曰:‘上三章極言至聖至誠之功用,中庸之道至矣,盡矣。子思又慮學者馳騖於高遠而忘下學之工夫,再敍入德成德之序也。’
問:注‘遠之近,見於彼者由於此也’。○答:朱子曰,知遠之近,是以己對物言之。知在彼之是非,由在我之得失。
問:注‘風之自,著乎外者本乎内也’。○答:朱子曰,知風之自,是知其身之得失,由其心之邪正。
問:注‘微之顯,有諸内者形諸外也’。○答:朱子曰,知微之顯,專指心説就裏來。
問:注‘有為己之心,而又知此三者’。○答:有為己之心者,謂‘惡其文之著也’。又知此三者,‘遠之近、風之自、微之顯’也。
問:注‘知所謹而可入德矣’。○答:此為下文慎獨張本。
問:君子之所不可及者,其惟人之所不見。○答:言君子之所以人不可及者,其惟人之所不見處能慎獨也。章句曰‘此君子謹獨之事’。
問:詩云‘潛雖伏矣’。○答:小注許氏曰‘詩本言魚之潛於淵,可謂所[1]藏之深,然亦甚昭然而易見,言禍亂〔之〕不可逃也。此借之以言幾之存於心者雖深,而莫見顯乎隱微’也。
問:小注三山陳氏曰‘此一節言人之所不見處,又申明首章謹獨意。下一節言己之所不見處,又申明[2]首章戒謹恐懼意’。○答:小注北溪陳氏曰,首章先説戒懼,後説謹獨,是從内面發出來。此先説謹獨,後説戒懼,是從外説入。○愚謂:此書‘始言一理,中散為萬事’,故首章從内面發出去也;‘中散為萬事,末復合為一理’,故末章從外説入也。
問:詩云‘相在爾室’。○答:此衛武公自警之詩也。爾,武公自謂也。
問:不動而敬,不言而信。○答:敬者,自敬,非謂人敬之也;信者,自信,非謂人信之也。
問:注‘下文引詩,並言其效’。○答:下文‘奏假’注曰‘承上文而遂及其效’,‘不顯’注曰‘承上文言效愈遠’。
問:詩曰‘奏假無言’,注‘奏,進也’。○答:按商頌注曰‘進和羹而肅敬之至’。然章句之意非必言進羹也。
問:注‘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,極其誠敬,無有言説而人自化之’。○答:‘進而感格於神明’謂‘奏假’也,‘極其誠敬,無有言説’謂‘無言’也,‘人自化之’謂‘時靡有争’也。
問:百辟其刑。○答:百辟,諸侯也。刑,法也。
問:篤恭而天下平。○答:朱子曰,‘此章到“篤恭而天下平”已是極處。’按:下三詩不過形容‘不顯、篤恭’之妙而已。
問:予懷明德。○答:本注曰,上帝眷念文王,而言其德之深微,不暴著其形色[3]。
問:‘毛猶有倫’,注‘猶有可比者’。○答:既曰如毛,則是猶有比擬於物也。
第三十三章小注,朱圈者九段,朱圈中黑點者一段。
問:‘衣錦尚絅’,注‘以至其極也’下小注‘葉氏曰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曰‘上三章極言孔子體天之德與至聖至誠之功用,中庸之道至矣,盡矣’。蓋‘仲尼祖述堯舜’一章言孔子之德也,‘惟天下至聖,為能聰明睿知’一章言至聖之妙用也,‘惟天下至誠,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’一章言至誠之全體也,所以謂‘中庸之道至矣’。又曰:‘子思又慮學者馳騖於高遠,故此章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,而漸進於上達高妙。’其所以發明子思‘再敍入德成德之序’者,可謂詳且盡矣,所以朱之歟。
問:注‘日亡也’下小注‘新安陳氏曰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曰‘君子“有若無,實若虚”,有與實終不可揜;小人無為有,虚為盈,有與盈豈能有常,日亡必矣’。其所以明君子小人‘闇然、的然’之義者盡矣。又曰:‘常情淡薄無味則易厭,簡略則無文采,温厚渾淪則無條理。’其所以釋‘尚絅、日章’之意亦可謂至矣,是以朱之歟。
問:注‘入德矣’下小注朱子曰‘知遠之近,是以己對物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所以釋‘遠近、風自、微顯’之義者又詳矣。
問:小注‘知遠之近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曰‘據表知裏、由内達外’云者,與章句之説相表裏歟。
問:‘相在爾室’,注‘言其效’下小注北溪陳氏曰‘抑詩即是首章“戒謹其所不睹,恐懼其所不聞”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所以明敬謹之義者詳且切矣。
問:小注‘此處一節密一節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所以明‘首章先説戒懼,後説謹獨’;‘此章先説謹獨,後説戒懼’之義者至矣。
問:‘不顯惟德’,注‘效愈遠矣’下小注朱子曰‘“不顯”二字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二十六章‘於乎不顯’只用詩意,此章‘不顯惟德’别為一義,所以借用之義明矣。
問:注‘中庸之極功也’下小注‘北溪陳氏曰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曰‘此章至此凡五引詩,一節密一節。首節説學須為己,二節説致謹於人所不見處,三節説致敬於己所不見處,四節説不待言説而人自化,五節説“不顯、篤恭”,其功效有自然之應,乃中庸之極功也’者,所以明五引詩之意切矣。
問:詩云‘予懷明德’,小注朱子曰‘“無聲無臭”本是説天道’一段,何以朱中有黑耶?○答:其曰‘自言謹獨以修德,至詩曰“不顯惟德!百辟其刑之”,乃“篤恭而天下平”也。後面節節贊歎其德如此’,‘蓋言夫德之至而微妙之極難為形容’云者,可謂至矣。然章句已盡,故以為不甚要切耶。
問章下小注‘黄氏曰’一段,何以朱之耶?○答:其曰,先師曰:‘中庸説下學處少,説上達處多。然説下學處雖少而甚切,説上達處雖多,亦豈涣散無統,玄妙不可究詰之論哉?學者果能字字審察,句句精研,章章融會,由下學而上達焉,則程子所謂“始言一理,中散為萬事,未復合為一理”者,見其理皆實理,而為事之體非高虚也;事皆實事,而為理之用非粗淺也。所謂“其味無窮,皆實學”者,的非虚言矣。童而習之,今猶有白首紛如之歎。吁,豈易言哉?’其所以總論一篇之旨者,至矣、盡矣,讀之令人曉然其旨,竦然其心,朱之又何疑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