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公都子問均是人也章】
‘從其大體’云云。
存疑 ‘從其大體’是耳目之欲皆聽命於心也,當視則視,而不妄視;當聽則聽,而不妄聽也。‘從其小體’是心反聽命於耳目,淫聲美色惟其所欲,而心不為之宰制也。
心之官則思。
朱子曰:‘心元有思,須是人自(家)[1]主張起來。’此最要緊。○又曰:‘心之虚靈無有限量,如六合之外,思之即至前乎,千百世之已往後乎,千萬世之方來,皆在目前。人為利欲所昏,所以不見此理。’○荀子曰:‘耳目(口鼻)〔鼻口形〕能,各有接而不相能也,夫是之謂天官。心居中虚以治五官,夫是之謂天君。’‘聖人清其天君,正其天官。’○又曰:‘虚壹而静,謂之〔大〕清明。’‘心者,形之君也,而神明之主也,出令而無所受令。’[2]○集説 新安倪氏曰:先師云‘荀卿以耳目為天官,心為天君’,又曰‘心者,形之君也’,‘出令而無所受令’,即此語以看孟子此章甚切。能先立乎其大者,則此心卓然能為耳目之君,而從其大體,所謂天君泰然,百體從令者也;不能先立乎其大者,則退然方聽命於耳目,而從其小體,所謂心為形役者也。立之如何?亦曰操而存之,使得其能思之職而已。○增訂 吴因之曰:‘“思”之一字是此章大關鍵。’
此天之所以與我。
語類 ‘此天之所以與我’者,古本‘此’皆作‘比’,趙岐注亦作‘比方’。天之與我者則心為大,耳目為小,其義則一般。但孟子文恐不如此。‘比’字不似‘此’字較好。廣。
先立其大者,小者不能奪。
語類 孟子説:‘先立乎其大者,則其小者不能奪也。’此語最有力,且看他下一個‘立’字。昔汪尚書問焦先生為學之道,焦只説一句曰:‘先立乎其大者。’以此觀之,他之學亦自有要。卓然竪起自心方子録云:‘立者,卓然竪起此心。’便是立,所謂‘敬以直内’也。文蔚。○困勉録 翼注云:‘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,謂之先立,須在聲色未交之時與方交之始,先有主張,此亦不是矜持把捉,只是天理自强不息。奪是奪心,不但淫聲邪色,即如目看詩書,若心無正解,亦是目奪其心。’推類可見。【眉批】 崔後渠曰:先立乎其大者,能思之謂也。夫耳目有用而無思,故邪正兼收;心則能思以制用,故取舍。
陸學辨
學蔀通辨 陸子曰:‘不專論事,論末專就心上説。’蓋象山一生論學總腦在此。愚考孔门論學,罕言心,專説實事。如説非禮勿視聽言動,居處恭、執事敬、與人忠之類,未聞不論事論末而專就心上説也。至孟子七篇説心始詳,然究其旨,皆是以良心對利欲而言。若象山之言,心乃對事而言,一主於寡慾存心,一主於棄事澄心。二者言似而指殊,正儒釋毫釐千里之判。○愚嘗究陸學自謂先立其大,甚矣欺人。夫孟子之先立其大也,道心為主,而不使欲得以害心。陸氏則養神為主,而惟恐事之害心,惟恐善之害心。天淵之别,若何而同也?孟子之先立其大者也,曰‘心之官則思,思則得之,不思則不得也’,陸學則曰‘不可思也,心不可泊一事也’。冰炭之反,若何而同也。○增訂 吕晩村曰:‘孟子為邪説,以理義為外,故其立言每直指本體,示人固有處多而不及工夫,如“放心”章之“求”字,“身體”二章之“養”字,此章之“立”字,皆懸空説,在三字中煞有工夫,非前後際斷空洞森羅之為立也。象山以先立其大為宗旨,舉下詹阜民安坐瞑目,用力操存半月,一日下樓,忽覺此心中立。象山見之曰:“此理已見也。”然則象山之所謂立,立其所立,非孟子之所謂立也。孟子之立欲得其能思之職。如象山論乃不立其大耳,先立乎大者,不外能思。’
范浚心箴
或問 范氏之箴,蓋得其旨,未可以晩出而易之也。○語類 問:‘集注所載范浚心銘,不知范曾從誰學。’曰:‘不曾從人,但他自見得到,説得此件物事如此好。向見吕伯恭甚忽之,問:“須取他銘則甚?”曰:“但見他説得好,故取之。”曰:“似恁説話,人也多説得到。”曰:“正為少見人能説得如此者,此意蓋有在也。”’廣。○詩集注 范氏浚,字茂明婺之蘭江人。紹興中,舉賢良方正。昆弟多居膴仕,竟以秦檜當國,抗節不起,隱於香溪,因稱香溪先生,著書明道多本於經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