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景春章】
問:於仁則謂之‘廣居’,於禮則謂之‘正位’,於義則謂之‘大道’,何也?
曰:‘仁者,人心之全德’,廓然大公而無所不包,直與天地同量,故謂之廣居。‘禮者,天理之節文,人事之儀則’,尊卑、大小之綱紀,等級粲然,有一定不易之理,故謂之正位。‘義者,心之制、事之宜也’,日用應事接物之間,莫不各有當然之路,故謂之大道也。
問:如何謂之‘居’?如何謂之‘立’?如何謂之‘行’乎?
曰:小注朱子説不曰‘居字是就心上説,立字就身上説,行字就施為上説’乎?以此心廓然無一毫之私意,故曰‘居天下之廣居’;以其立身無些子不當於理,故曰‘立天下之正位’;以其見於事者無些子不合於義,故曰‘行天下之大道’。聖賢之下語,無一字無著落矣。
問:‘大道’之道與‘其道’之道,同邪,異邪?
曰:‘大道’專以義言,‘其道’兼仁禮義,而不可看作一義也。因謂諸生曰:‘大丈夫之事,此章盡之矣。凡有丈夫之志者,曷不於此熟講而服膺焉?’又曰:‘諸君各以志言之,不淫、不移、不屈,三者孰為最難?’春泰對曰:‘富貴不淫,似為尤難。’克達曰:‘貧賤不移,亦似不易。’慶禄曰:‘愚意則此三者一節難如一節,威武不屈視上二者,似為尤難。’曰:所言難易之不同如此者,各隨其氣質而然也。然以常情論之,則以不屈為難者衆矣。昔年泉上講此章時,先生特問某曰:‘君於此三者,以何事為難?’某對曰:‘貧賤已吃得過矣,威武則雖未嘗吃得,然於心無畏。惟富貴不淫,以為最難。’先生曰是。比之時節,則富貴如春夏暄熱之時,人之氣體易為解惰也。貧賤、威武如秋冬寒沍之時,人之氣體收斂堅固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