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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词 09_048堯曰第二十
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
释义
09_048堯曰第二十

【堯曰第二十】

凡三章。
正義曰:此篇記二帝三王及孔子之語,明政化之全體,天命之本源,故殿諸篇,非所次也。李都梁曰:此篇首章無‘孔子曰’字,或記者錯綜而敍之,或孔子嘗誦之而門人記之,皆未可知。○竊按:夫子雖未嘗得位用世,試之事業,然其道則三王也,故此篇因上篇‘得邦家’之語,歷敍帝王之事,以見聖人已行之驗即是道(即是道)[1]也。次記問政,論‘五美、四惡’,法戒昭然。而‘五美’之中,莫不論物本身,論事本心,内外精粗,無不畢具,乃政化之全體也。故以繼‘曰’之後,以見聖王之所以治,專由此道。次記‘知命、知禮、知言’。夫天命者,所以體萬物之本源。以來執之以為中者,視此為準。故‘知天命’,其所以為君子之實乎!夫禮者,所以正萬物之範則也。以來所謹審以為法度儀則者,履此為矩。故‘知禮’,其所以立之地乎!夫言者,所以通物情之關綮也。自來接人物之法度儀則,必也,不通情不得。若不通情,何以為曲當各遂之妙乎?故終之以‘知言’之要。即第二章從政曲折,無不由此而得。然則既當以‘知命’為體物之本,‘知禮’為正物之範,更當以‘知言’為體物、正物之要,三言而聖人法門已盡之矣。夫子所以未嘗經試,而能盡夫五代事業者,都在此三言上用功致極耳。故此篇大旨,據盡聖王之事,求其本實於三言。而於三言上求之,則聖功大業皆由此致。自前篇以來,所以論士業之義,統結丁寧於此,此乃門中詔萬世之真傳。論語書中所發明之旨,止於此矣。集注楊氏曰:‘所以著明二十篇之大旨也。’
曰:‘咨!爾!天之曆數在爾躬。注曰:‘曆數,謂列次也。’集注曰:‘帝王相繼之次第,猶歲時氣節之先後也。’故曰曆數。正義曰:‘咨,咨嗟也。爾,女也。曆數,謂帝王相傳之列次也。’○又曰:‘,姓伊祁,名放勳,姓,名重華。’‘丹朱不肖,不堪嗣位。虞舜側微,聞之聰明,將使嗣位,故先咨嗟嘆而命之,欲使重其事。言天位之列次當在汝身,故(曰)我今命授於汝也。’允執其中。注曰:‘允,信也。’程子曰:‘中,不偏之謂。’○竊按:凡裁制萬為之本,謂之中。説見中庸。蓋聖人之於天下,自有‘其中’以成至化,故戒之曰‘允執其中’。言信實執守得此個中云爾。‘中’若非此個‘中’,則非所謂‘其中’也;執得若不能信,則又非所謂‘允執’也。‘允執其中’四字,當字字着力看。四海困窮,竊按:四海,舉天下而言。困,瘁也。窮,迫也。言四海之民方困瘁窮迫,勉當敬慎治之。天禄永終。’注曰:‘永,長也。’竊按:言女當敬慎治之,使天命之禄永保其終竟也。
退録曰:集注以‘終’為廢絶之辭,而曰使‘四海之人困窮,則君禄亦永絶矣’。舊以‘困窮’為窮極之意,而曰‘能窮極四海,則天禄可以長終也’。一則於‘四海困窮’文勢不差,而‘終’字之意,殆不理順;一則於‘天禄永終’語意合當,而‘困窮’之義反甚臲卼,所未解也。於書經本解,孔氏以為‘敬修其可願於困窮之人’云,雖若説得,然至於此章,既無‘可願’字,則亦説不去矣。固無若‘困窮’之説取集注,‘永終’之説取舊説之為文義俱安,而無欠缺也。
或問曰:帝王相承,其次第之數,若曆之歲月日時,亦有先後之序。然聖人所以知其序之屬於此人,亦以其人之德知之。非若讖緯之説,姓名見於圖籙而為言也。○大全陳新安曰:‘“天禄永終”與“天之曆數在爾躬”相照應。’竊按:‘天之曆數在(乃)〔爾〕躬’,見在此位者當統天為心也,所以云‘執中’耳。‘四海困窮’者,即其‘猶病諸’之心。以此為心,‘執中’又惡得不‘允執’乎?然後方協天順命,可以‘天禄永終’也。聖人詔戒尋常根據首尾結局,與他人禍福恐動之説,初無干涉。
亦以命。集注曰:‘後遜位於,亦以此辭命之。今見於虞書大禹謨,比此加詳。’正義曰:‘商均亦不肖,有治水大功,故禪位與,亦以命己之辭命也。’
大全朱子曰:‘中,只是個恰好〔的〕道理。允是真個執得。當時告,只(是)〔説〕這一句。後來,又添得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”三句,説得又較仔細。’‘論語後面説“謹權量,審法度,修廢官,舉逸民”之類,皆是恰好當做的事。這〔便〕是。治天下,只是這個道理。[2]’大概此篇所載,便是相傳治天下之法。有許多纖悉,大要卻不出此。○陳新安曰:‘之授’,謹述此四字,不易一字,但辭加詳而意益盡耳。之語,具載於。若之授,則方見於此。微論語,則三聖人以一‘中’字相授受之淵源,其孰從而知之哉?○竊按:‘執中’之為治道大要,不但於此章見,大抵言道治之方,備矣,莫不要本於此。所以稱百王首出之聖者,以此也。而此章特撮要以見源委之所自耳,非到此方論‘執中’之為要本也。然不記此語於之初,而備記在之後者,舉其詳盡之辭,以見申之意者,若此也。此獨詳之辭,而略之乎之際者,致重其淵源之自,以見及而詳者,不外乎此也。然則此可與書經所記互相發明,而彼此歸重之意,各有攸在矣。此不關本意,而讀者須察。○或疑:以‘執中’獨謂之治道大要者,何也?竊按:凡天下萬事萬為之大本曰中,而天子庶人所通執之方也。今特謂之治要者,為法莫悉於治道,功莫大於治迹,而莫不由此致之,則信乎‘執中’之為天下大本矣。曾無何事外此得為,仍見事業總不是此學問以外功也。曷嘗云治天下自有其道,而另自以‘執中’為要否?
曰:集注曰:‘曰’上當有‘’字。‘予小子,敢用玄牡,敢昭告于皇皇后帝:正義曰:殷湯名。稱小子,謙也。玄牡,黑牲也。尚白而用黑牲者,未變禮故也。昭,明也。皇,大也。后,君也。大,大君。帝,謂天帝也。謂殺牲明告天帝以伐之意。有罪不敢赦。正義曰:‘言順天奉法,有罪者不敢擅放赦也。’竊按:凡十一征,皆有罪不敢赦之意。蓋不獨指伐而言也。帝臣不蔽,簡在帝心。集注曰:簡,閲也。言天下賢人,皆上帝之臣,己不敢蔽。簡在帝心,惟帝所命。朕躬有罪,無以萬方;萬方有罪,罪在朕躬。’集注曰:‘又言君有罪非民所致,民有罪實君所為,見其厚於責己,薄於責人之意。’正義曰:‘自責其化不至也。’
正義曰:此,告天之辭。禪,傳位子孫,至無道。有聖德,應天順人,舉干戈而伐之,遂放南巢,為天下君,而以此辭告天也。○集注曰:‘此〔引〕商書湯誥之辭’,‘與文大同小異’。竊按:湯誥本文專為告諸侯之辭,則‘玄牡’一段自成為追述當初請命之辭。此章舉來只重奉天安民意,故不分在請命、告衆之辨,直作自列告天之辭,所以與本文少異也。○大全張南軒曰:‘“有罪不敢赦”,謂得罪於天,不敢稽天命而不討。然凡天下賢人,莫非帝臣,不可蔽也,則何敢專乎?顧天所眷命如何耳。若己有罪,則不以累及萬方;萬方有罪,則歸咎於己,此其自列以聽天之辭。公天下之心如此,然則其有天下也,何曾有一毫利己之心哉!’蔡虚齋曰:‘後段專[3]在自責上説。蓋君道之修否,生民之休戚,國家之治亂,天禄之存亡,全在自治與不能自治之間。故曰:“罪己,其興也勃然;罪民,其亡也忽焉。”〔豈細故哉〕?此後段所關之意。此是成湯以天下自任處。’竊按:不但於後段見此意,當舉一段看出此意;又不但見成湯自任意,當見上帝付畀天吏之意原如此。夫拂天命者,是謂有罪,而曰‘不敢赦’;當天命者,是謂帝臣,而曰‘不敢蔽’。‘不赦、不蔽’,總惟曰‘簡在帝心’。言不容自己之私也,而終見替天行道,無不自任之意。蓋為受天明命,作民君師者,擔任之責原自許重也。故不惟己之有罪,無所歸咎,直至‘萬方有罪’,亦自任咎。以其在自為之地,處可治之位,則咎不由他故也,天命本爾。故為人君者,必自責則興,責人則亡,終見明命之驗也。此節反覆申詳,歸重於天命,然後上節所以‘曆數’曰‘天之曆數’,禄曰‘天之禄’,而所謂‘允執其中’底所視以為則者,焕然明矣。故大學帝堯之峻德,而必曰‘顧是明命’者,亦此意也。
有大賚,善人是富。正義曰:‘家也。文王武王岐周而王天下,故曰家也。’集注曰:‘此以下述武王事。賚,予也。武王,大賚於四海。見周書武成篇。此言其所富者,皆善人也。詩序曰“賚所以錫予善人”,蓋本於此。’
竊按:此不承散財發粟之下,而直云大賚,則亦與武成本文不同。彼言‘大賚于四海’,言其所予者廣,故謂之大賚。此言‘善人是富’,言其所富者善人,故謂之大賚。所以稱之為大賚者,少異。蓋武成只是記實之書也,此章乃是推原之録也。之所以興者,其原在此,故以此首之。○大全饒雙峯曰:武王把‘善人是富’做個把頭第一件事。○注曰:‘賚,(事)〔賜〕[4]也。言家受天大賜,富於善人,有亂臣十人也。’竊按:解亦善矣。而若以善人之多,逕歸之天賜,則全不見聖人作為,未知如何。
‘雖有周親,不如仁人。百姓有過,在予一人。’集注曰:‘此周書泰誓之辭。’孔氏曰:‘周,至也。言至親雖多,不如家之多仁人。’竊按:泰誓本文承‘億兆夷人、亂臣十人’之下而言,則殆若較論之辭。而至於此章,亦自不同。
正義曰:‘亦傳位子孫,至末孫帝紂無道,〔周〕武王伐而滅之。’而其治天下之本意,大綱如此。○竊按:此章只是承足上文而言,不但以‘富善人’為心,直到看待‘仁人’過於‘至親’,則乃是好善極則,用賢盡頭。亂臣十人,即一人耳,天下其有不治者乎!李都梁曰:‘“百姓有過”二句,則亦“朕躬有罪”四句之意耳。’竊按:上下文固是一意,而變‘萬方’言‘百姓’,則細至其人矣;變‘有罪’言‘有過’,則直到微失,亦無不關責矣。聖門文字,每於古書常引而不引、仍而不仍,精密如此。○蒙引曰:‘“百姓有過,在予一人”,此二句人都想不出聖人之意。蓋武王毅然以天下為己任,直是要處置天下,使無一人之不得其所,無一人之不歸於善也。不然,只恁責己何為?’竊按:夫曰責己,則原不是空空咎責而止耳。虚齋此條意本具責字上面,似不待煩説而知,然亦可謂善道出聖意者矣。○又按:‘善人是富’者,所以綱紀天下之心;‘周親不如’者,所以盡仁人之用也;‘有過在予’,則無不合成為一人之德也。仁人者,衆善之長也;一人者,衆人之合也。聖人文字雖雜引古書,而一綫骨脈自具裏許,不可易讀。
謹權量,集注曰:‘權,稱錘也。量,斗斛也。’正義曰:‘漢書律曆志云:“權者,銖、兩、斤、均、石也,所以稱物平施,知輕重也。本起於黄鍾之重,一龠容千二百黍,重十二銖,兩之為兩,二十四銖為兩,十六兩為斤,三十兩為鈞,四鈞為石,五權謹矣。量者,合、龠、升、斗、斛也,所以量多少也。本起於黄鍾之龠,用度數審其容,以子穀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。(十)〔合〕龠為合,十合為升,十升為斗,十斗為斛,〔而〕五量嘉矣。”又云:“度(有)〔者〕,分、寸、尺、丈、引也,所以度長短〔也〕。本起黄鍾之長,以子穀秬黍中者,一黍之廣為一分,十分為(一)寸,十寸為尺,十尺為丈,十丈為引,而五度審矣。”[5]而此不言度者,從可知也。’謹,謂謹飾之使平均也。審法度,竊按:法度,謂事為之儀則,器用之制度。正義曰:‘審察之,使貴賤有别,無僭逼也。’脩廢官,正義曰:‘官有廢闕,復脩治之,使無曠也。’竊按:不但缺職為廢,失人亦廢。脩字當合無缺職、無失人並講。○蔡虚齋曰:脩,脩舉也。‘脩字照廢字言,不是“脩削”之脩。’四方之政行焉。正義曰:如此,而四方之政化興行焉。
李都梁曰:權量之謹,法度之審,廢官之脩,卻是政之大綱,所以行四方之政之本也。蓋上之取下,下之供上,與凡士民之所交易,皆靠權量。於此不謹,雖有寡取之政而多取矣,雖有薄斂之政而侵漁矣,雖有平市價之政而强豪欺詐矣。於此不審,則雖有刑罰之加,號令之設,而民無所據守適從矣。行法惟人,非官何以任事?倘廢而不脩,則雖有許多政事,亦將叢脞而無與理矣。故惟此三者舉,而後四方之政將無不行。故謂四方之政,在三者之外不得,即謂就三者等類而推之,亦非矣。
興滅國,正義曰:諸侯之國,為人非理滅之者,復興立之。繼絶世,正義曰:賢者當世祀,或無后及敗德絶世者[6],〔則〕求其子孫,使復繼之。舉逸民,正義曰:節行超逸之民,隱居未仕〔者〕,則舉用之。天下之民歸心焉。正義曰:政化若此,則天下之民歸心焉,言不離析也。○集注曰:‘興滅、繼絶,謂封黄帝、〔〕之後。舉逸民,謂釋箕子之囚,復商容之位。三者皆人心之所欲也。’竊按:集注此語見於禮記等書,故姑引為證。然想武王當時所興、所繼應不止此,所舉亦不止箕子商容,此特其大而顯者,先之於下車之初,故以此言之。
蔡虚齋曰:興滅繼絶,朱子(雖)合解〔耳〕,(然)其實不是一事。〔小註,‘不是’〕還作(兩)〔二〕項。如無其國者滅國也,吾則開封其國也;或有其國而國緒已墜絶者,吾則(再)〔繼〕續之,封一人使承其緒。[7]李都梁曰:‘三者只是一個公心,所謂“與民同好惡”者。’虚齋曰:‘滅國絶世,皆有大功德於民者,民孰不欲存其後耶?逸民有才有德,正所當明揚者,又孰不欲其顯耶?’
語類曰:‘興滅國,繼絶世,舉逸民’,此聖人之大賞;‘兼弱攻昧,取亂侮亡’,此聖人之大罰。
所重:民、食、喪、祭。注曰:‘重民,國之本也;重食,民之命也;重喪,所以致哀;重祭,所以致敬。’正義曰:‘言帝王所重者,此四事。’○集注曰:‘武成曰“重民五教,惟食喪祭”。’竊按:武成言‘民五教’,而此只云民者,以言民則‘五教’在其中也。蔡虚齋曰:‘食以養生,喪以送死,祭以追遠。’竊按:三者所以成民道也,故與民同所重。
自‘謹權量’以下,舊説為總言二帝三王所行政法。竊按:此語亦自不妨。夫‘謹權量’以下,即言其制度、處置、教養等節耳。若言制度、處置等節,則武王祇不出四代所行底,所以舊説不妨。然其實四代所行底,至大備,所以依集注都做武王事,亦不害為總論帝王政法也。○又按:武王公天下之心,亦莫非以來順天奉法之心也,故其本意大概正在親仁責己,此即武王執中之本也。故其制度,則自而行之者,到此見政行之極矣;其處置,則自而歸心者,到此見歸心之極矣;其教養,則自以為所重者,到此其莫重之體著矣。此所謂監四代,莫盛莫備,而為治道之盡,功化之極也。
寬則得衆,信則民任焉,敏則有功,公則説。音悦。○正義曰:此又言帝王之德,務在寬簡、誠信、敏速、公平也。寬則人所歸附,故得衆;信則民聽不惑,為所委倚焉;敏則事無不成,故有功。政教公平,則民皆悦服。凡此上事二帝三王所以治也,故傳之以示後世。
集注曰:此汎言帝王之道也。○大全胡雲峯曰:帝王之道,不外一‘中’字。汎言之,則曰寬、曰信、曰敏、曰公;約言之,則曰中而已。○黄勉齋曰:此章曆相傳之道,而先之以執中,得其要矣。其下汎及賞善伐惡、責己恕人、大綱小紀,本數末度,無不具舉。所謂執中,正以其事事物物無適而非中耳。豈虚空無據,而可謂之中乎?○饒雙峯曰:通論此章,是説相傳之理,是説他心事,武王又是兼政事而言。三説固無不同,然累聖相承,只是一‘中’字。前面説〔理〕處是中道流傳之源,下面亦無〔一〕不是執中之實。[8]○竊按:此章只説脩己以安人之本,成湯説及伐罪、用人、責己之事。至于武王,則制度之詳及處置大義,教養本意,無不備述。要之,之本,備於;而之備,本於。及其末段總論帝王之道,而曰寬信敏公,即與陽貨篇答‘問仁’語正同,其意若云:‘帝王所以為盛者,不過此仁功之至云爾。’惟寬信敏與彼相合,而彼以恭惠始終,此以一‘公’字終之。彼則汎為為仁者立言,此則直為帝王事立言。以明體天行道,為天下之至公也。雖若少别,其實一也。於乎!推説帝王所以為治道之盡,功化之極,要不出此學問中仁功所致,此乃吾夫子所以一介學士,能盡夫帝王之範,以為集成而無不足,以為賢於而不為僭者,正在此夫。
正義曰:‘此章皆二帝三王之事,録者採之以成章。’精義明道曰:‘自“曰咨爾”至“公則悦”,二帝三王之事,後世無以加焉。孔子常言之,故弟子序而記之。夫子之得邦家者,亦猶是也。’竊按:此即此篇承上篇末章之意也,其説概見篇目下。
子張問於孔子曰:‘何如斯可以從政矣?’子曰:‘尊五美,屏音丙。四惡,斯可以從政矣。’正義曰:‘子張問政術於孔子,子答曰:“當尊五種美事,屏除惡事,則可也。”’注曰:‘屏,除也。’竊按:尊,主也,與‘尊德性’之尊同。
子張曰:‘何謂五美?’正義曰:未知其目,故復問之。子曰:‘君子惠而不費,芳味反。勞而不怨,欲而不貪,泰而不驕,威而不猛。’正義曰:‘此孔子為述五美之目也。’竊按:惟君子焉,能行五美也,故曰‘君子’云爾。子張曰:‘何謂惠而不費?’正義曰:子張雖聞其目,猶未達其理,故復問之。
子曰:‘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費乎?正義曰:此孔子為説‘惠而不費’之一美也。○注曰:‘利民在政,無費於財。’精義謝氏曰:‘以府庫與人,則惠而費矣,又安得人人而給之?惟因四時之和,因原隰之利,因五行之財,以阜民以厚生,使民不飢不寒,何費之有?’
正義曰:‘民居五土,所利不同。山者利其禽獸,渚者利其魚鹽,中原利其五穀。’竊按:凡民之所利,以居言之,五土之宜各異;以業言之,四民之宜亦異。若奪其所宜,非因也;强其(其)[9]所不宜,非因也。一毫易其所宜,亦不是因也。李都梁曰:‘所利自是現成,中間隨天時地利人事之所宜,有多少區畫在此,是“因”字功夫。’○説統曰:利之所在,即是惠。不費二字,專在‘因’字看出。
擇可勞而勞之,又誰怨?正義曰:‘此以下孔子子張未能盡達,故既答“惠而不費”,不須其問而為陳其餘。此段説“勞而不怨”也,謂使民以時,則又誰怨恨哉!’精義謝氏曰:‘勞人以力所不堪,亦不免於怨。擇可勞者,以佚道使之之謂也。“惟喜康共、不常厥邑”,可也;“其究安宅、百堵皆作”,可也。如此,何怨之有?’蔡虚齋曰:‘“擇可勞而勞”,不但播穀乘屋。“可”字要説得活,但是事之所可勞者便是,何必指定?’
李都梁曰:‘可勞而勞,固不以一己之奉勞吾民,不以得已之役勞吾民。然雖為民之事與不得已之役,其中亦有可不可者在。儲同人文云:“擇,必擇其事,如溝塗封洫,靡月不修;城郭津梁,浹歲一治之類是也。必擇其人,如學校以教秀民,則不得勞之以營築;讀法以集父老,則不得勞之以軍旅之類是也。”又曰:“勞之重不如勞之輕,君子非擇輕也,可則不擇重矣;勞之急不如勞之緩,君子亦非擇緩也,可則不嫌急矣。如此,則可必得宜,擇必精審,不在事上較量,而在道理上較量,尤為入細。”’莊忠甫曰:‘時可勞而勞,則不怨違;事可勞而勞,則不怨厲;力可勞而勞,則不怨勤;分可勞而勞,則不怨侵。’○竊按:勞所當勞,非我强勞,民各視為自己事,故民雖勞矣,而歸怨無主。此‘誰’字精神也。
欲仁而得仁,又焉貪?焉,於虔反。○正義曰:‘此説“欲而不貪”也,言常人之欲,失在貪財。君子則欲仁而得仁而已,又何所貪乎?’竊按:君子所大欲在仁,何物得以移奪之乎?故曰‘又焉貪’。民不為貪,則民信之矣,又何加焉?○李光地曰:‘所謂貪者,或求其報,或干其譽,皆是也。’竊按:原來貪之為貪,固不止貪財利耳,直該到求報干譽,然後方見不貪精界。然若專主此説,則亦似少偏。
或疑:諸注以上二段為施人之事,以此段以下為治己之事,分内外本末之功,其説如何?竊按:虚齋以為仁就從政上説,晩村以為帝王仁天下,從‘精一’至‘時雍’,咸若皆仁也。此兩條語雖不明,其實其意當玩。故語類亦云‘治己治人,其理一也’。又何必分析為明?原來仁只是仁天下之名。仁則有事,就此節言之,上面所説的因仁擇勞等事件外,不當更説不着事為底體段所在。然則别立條件而言,何也?蓋不費之惠,所以仁也;不怨之勞,所以智也;不貪之欲,所以勇也。此亦不必厚分,然聖門申説處,自有條理,亦不可闕而不講。
君子無衆寡,無大小,無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驕乎?正義曰:此説‘泰而不驕’也。常人之情,敬衆大而慢寡少。君子則不以寡少而慢之也,此不亦是君子安泰而不驕慢乎?
蔡虚齋曰:‘“無衆寡”,以人言;“無大小”,以事言,兼接人應事也。語意之密如此。’吕晩村曰:‘“無敢慢”,而“衆寡、大小”之分各正,非抹煞“衆寡、大小”也。’竊按:慢意一生,則自成抹煞。若以不敢慢為心,則自是敬寡如衆,敬小如大,復豈有抹煞之嫌乎?胡氏曰:‘泰者,安舒自得之謂。’虚齋曰:‘能敬,則所應接舉得其道,自有安舒自得之意,而泰矣。泰自敬上來,則何驕之有。’○竊按:諸注皆要於‘無衆寡,無大小,無敢慢’上勘求出泰意而不得,則或有言外體會之説,而竟苟且矣。其不知泰是君子原具的氣象,但以有不敢慢之敬,所以其泰也不驕云爾。意自平白,而人自致葛,何也?○又按:泰易驕,而不驕者,君子之泰也。若言其所以然,則‘無敢慢’故也。然此猶言爾,亦難指的可盡,故以斯不亦三字鼓詠之。首段、末段皆倣此。
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,儼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?’正義曰:‘此説“威而不猛”也。言君子常正其衣冠,尊重其視瞻,端居儼然,人則望而畏之,斯不亦雖有威嚴而不猛厲者乎?’胡氏曰:‘君子非作威也。蓋作威而欲人之畏己,則必至於猛。“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”,以自脩而已,然百姓望其容貌顔色之儼然,知其不可慢也,則何猛之有?’
竊按:‘正其衣冠’者,禮冠法服以臨天下之謂;‘尊其瞻視’者,端拱深默以照天下之謂。故君子之衣冠,所以臨天下之表也;瞻視,所以照天下之鑑也。表正則無非辟之臨,鑑尊則無猥屑之察。故其儼然上,無但見顔色之嚴正,當見所以統率天下底嚴正之容如何;其望畏上,無但見望畏我一身,當見所仰望在措置之際,而所畏服在規模之間也。然後,見君子之心,即運以天下之心也;君子之身,即動以天下之身也。此見中庸以‘齋明盛服、非禮(弗)〔不〕動’論脩身之義,可以相發。以此想推,則先儒以‘無敢慢’謂是説心,以此段謂是説身者,亦非無故附會之論也。然但其為外政事而言心身者,愚恐其反無錯落,而失聖門之本旨也。
李都梁曰:‘五美’中只兩條言政,兩條中只一因利而利,王政畢舉矣。然亦無只利而不勞之理,故抽出‘勞之’一條言之,然亦‘擇可勞而勞’,更誰有怨,則仍不失其為因利而利也。○或以利之、勞之分教養,如何?竊按:非也。利之、勞之上,總兼教與養,不須分也。大抵王政大端,只不出惠之而已;惠之既以瞻其生,又有以安其分者,必有其所為之事焉,是所謂勞也;而惠也、勞也,所以進進有不已之業者,欲也;由此有安重深遠之意,以為博厚之衆者,泰也;由此有齋莊象則之容,以為高明之體者,威也。此五者乃治化處所不可闕底節次,不待説明而知者。而但世之有意治化者,惠則或至於徒費而難繼,勞則或至於可怨而不擇,欲必流於貪多務得而止。泰而無不慢之實,則驕焉已矣;威而無儼然之正,則猛焉已矣,故常失於小而賤。而非無治之之勤,而治常不行;非無化之之心,而化常不流。若夫君子,則有無所費之惠,而其惠也深,即上章得衆之寬是也;有莫可怨之勞,而其勞也盛,即上章有功之敏是也;有不為貪之欲,而其欲也正,即上章可悦之公是也。泰矣而居敬,所以不驕也;威矣而執恭,所以不猛也。民孰不信愛畏服,歸仁從化乎?孝經曰‘其政不肅而成,其教不嚴而治’,正謂此爾。所以使百姓有食力不知,趨事不倦之效,孟子所謂‘(利之不庸,勞之不怨)〔杀之而不怨,利之不庸〕,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’,都在不貪之欲、不驕之泰、不猛之威有以運斡之耳。然則論者或為論政至於上二段而止者,亦未為深得乎此理者也。然而此莫非聖治王化之極功也,亦難遽爾能及,故只曰‘尊五美’。尊者,以此為至,孜孜馴致之謂,此豈可以易而論之哉?
子張曰:‘何謂四惡?’正義曰:子張未聞‘四惡’之義,故復問之。子曰:‘不教而殺謂之虐,正義曰:此下孔子歷答‘四惡’也。○集注曰:‘虐,謂殘酷不仁。’竊按:為政之法,當先施禮義之教,然而民或怙縱犯非,則誅之可也。若禮義不素教,而以為犯非而即殺之,謂之殘虐。不戒視成謂之暴,集注曰:‘暴,謂卒遽無漸。’竊按:視成,猶言責成。正義曰:‘不宿戒而責目前成,謂之卒暴。’○精義謝氏曰:古者以五戒先,後刑罰。所以警昏愚,徴怠慢也。戒之既至,然後可以責成矣。不先戒之,彼且惡知先後緩急之所在,遽爾視成,不亦暴乎?
慢令致期謂之賊,正義曰:‘賊,切害之意。’竊按:致期,猶言趁期。正義曰:‘與民無信,而虚刻期,(使之不能趁期,以陷於罪)〔期不至則罪罰之〕,謂之賊害。[10]’○精義謝氏曰:‘令嚴者,欲其不犯。聚衆以警之,垂象以曉之,讀法以(論)〔諭〕[11]之,上自慢其令,而欲下之嚴,其可得乎?如是而致期焉,期而不至則罪之,是罔民也。猶之與人也,出去聲。納之吝,謂之有司。’集注曰:猶之,猶〔言〕均之也。均之以物與人,而於〔其〕出納之際,乃或(有)吝(惜)〔而〕不果(意),則是有司之事,而非為政之體。所與雖多,人亦不懷其惠矣。項羽使人,有功當封,刻印(玩)〔刓〕,忍(不)〔弗〕能予,卒以取敗,亦其驗也。○精義謝氏曰:非其義也,一介不以予人而不為吝;義在可予,而惟‘出納之吝’,在有司則(可也)〔為善〕,(而)在為上則為惡。天下之事亦惟當(乎)其可而已。[12]語類,問:‘“出納之吝”是不好,所以謂之惡,何也?’曰:‘此吝字説得來又廣,只是戒人遲疑不決底意思。當賞便用賞,當做便用做。若遲疑(猜嫌)〔怠忽〕之間,澀縮靳惜,便誤事(幾)〔機〕。[13]’‘若是有司出納之間,吝惜而不敢自專,卻是本職當然。只是人君為政大體,則凡事皆不可如此,當為處,便果決為之。’又曰:‘此一惡亦極害事。’
竊按:不教者之殺也,所當殺,則似不甚於殺不辜之虐;不戒者之視成,猶能視成,則似不甚於非理之暴;慢令者之致期,尚能致期,則似不甚於害義之賊;出納之吝者也,能與人,則似不甚於初不與人。然聖人必以此為惡者,何也?蓋初未嘗有意於為者,惡亦不須論。惡者,正是當事顛錯,妨功敗績之謂。故此即就有為而不豫,以致臨事窘跲,害及生民者,特謂之惡耳。聖人特舉四者切戒當屏者,意豈徒哉!中庸亦云:‘凡事豫則立,不豫則廢。’然則‘屏四惡’之道,惟在乎豫已。故戒不在殺,而戒在‘不教而殺’;戒不在視成,而戒在‘不戒視成’;戒不在致期,而戒在‘慢令致期’;戒不在吝,而戒在‘猶之與人’而‘出納之吝’。若初不教,無寧不殺;若初不戒,無寧不視成;若初慢令,無寧不致期;若出納不決於心,無寧不與。故為政者,人或可殺,而所以為虐,專在乎教之不豫;功可視成,而所以為暴,專在乎戒之不豫;事可致期,而所以為賊,專在乎令之不豫;財可與人,而所以為有司,專在決之不豫而登時靳惜。嗚呼!其登時窘跲之際,定不知害及生民者幾許。然而尚且不已,則其勢必以猛立威,而竟不威;以驕為泰,而竟不泰;所欲者成事,而不免乎貪虐。暴且賊,則徒怨而虚勞;出納而吝,則徒費而無惠。所以美惡對舉,不可不一尊而一屏也。二帝三王之所以治,雖若不同,莫不由尊此美而屏此惡上做出來;千百昏辟之所以不治,亦不一道,而莫不由捨此美而行此惡上弄出來,故夫子詔戒如此。集注尹氏曰:‘告問政者多矣,未有如此之備者也。故記之以繼帝王之治,則夫子之為政可知矣。’○此四者之惡,同是豫之不早,登時窘跲之事,而其中亦以甚不甚為次。直到等與而吝上,其不豫錯亂之失,莫此為甚,故終之。然此一惡比上三惡事似最輕,以其輕也,故犯之易而害尤廣,此四惡中末書之深意也。
竊按:承上章言二帝三王之所以為治之意。然言從政,則汎言為治之道,無不俱然也;言君子,則總言君子之道,原自如此也。夫可使從政者有位,則帝王也;可謂君子者得志,則帝王也。故言之以此,以見帝王之所以治,只在乎此有德君子可以從政之實云爾。下章即説君子所以為君子者終之。
子曰:‘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也。竊按:知命,説見為政篇第四章。君子,解見首篇首章。
竊按:命之為命,不但於稱帝、稱天、曰明、曰威、曰昭、曰赫等處可稽,其實即於此篇首章該括無餘。終古聖王,莫不本天而統其道,體天而任萬方。命即天命也,命之為命,此可見矣。君子者無他,有以盡乎,此之所以得名為君子也。故語類亦云:‘不知命,做君子不成。’此正夫子所發明之意也。大凡君子之為君子,固不一端,而總之,若不知得此個本統命意時,必無得成為君子之理。故於此特而詔之,曰:‘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。’此論語之末,所以舉一書而總斷之辭也。故語類亦曰:‘論語首云“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”,終云“無以為君子也”,此深有意。’蓋學也者,所以學為君子耳,此正論語編次之大旨。夫學所以為君子,而君子所以盡天命。則學者正當體玩個天命本意,以立個學問本統。為詳此理,中庸述‘中和、位育’之意,以括繫辭‘開物成務’,裁相參贊之旨。
不知禮,無以立也。集注曰:‘則耳目無所加,而手足無所措。’竊按:禮之所以立,詳見泰伯篇章‘立於禮’節下。此則又總言君子之所以立者。若不是此個禮時,必無得成為立之理。故曰‘不知禮,無以立也’。知禮者,知禮之本意也。
竊按:禮之為禮,詳玩聖門發明,自可領略。到此不但曰行禮,而必曰知禮者,意尤當明。蓋禮,所以行萬為之節文儀則也。凡民之生,未有無事為者。若不以此個節文儀則,行此所為之事,則是其規模範樣無所成立。以其自為自行者,指嚮無方而得失無定也。故曰:‘無以立。’然或有蹈襲依樣,自以為禮,外面看來依似有禮,而其實妙理罔昧,曲折錯亂,依舊是無方無定,其為‘無以立’正均。故孔子必曰‘不知禮’,然後乃云‘無以立’,明其不知而為底不足以立也。語意之間,正有發示攸在。而今若以‘知’字為汎然記聞之知,而反謂是未及行之辭,則失之遠矣。○又按:禮字上盡節文儀則之範,知字上盡妙理曲折之方,然後正是君子統天之道、達天之德也。立者,是卓然、確然有以成立乎此道此德之謂也。集注中‘耳目、手足’之云,特借形體之立,以明聖學所以立之狀而已。慎勿因此只以肌膚筋骸等看局此禮的功用,可也。夫禮之為用,細自瞬息間所養,遠至民物上運化,孰不以此為盡範盡方之地者乎!此之謂明德親民之上至善也。學者當體玩此理,以立個學問方範。為詳此理,大學述脩齊治平之法,以括書經‘道政’,禮經‘制節’之旨。
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。’正義曰:言有是非,若不能别其是非,則無以知人之邪正也。○大全輔慶源曰:‘言,心聲也。’蔡虚齋曰:‘心之邪正,於(言)〔是〕乎見之。所謂人心之動,因言(而)〔以〕宣也。知言者,亦不是汎汎知他言語耳,(乃)知其言之所以然也。’
竊按:所謂‘言之所以然’者,無他,心也。然謂之心猶汎,不如云實情所在之謂至當也。故程子亦謂之‘人心之動’,意亦可見也。然但謂其得失邪正之見乎言,亦非切襯語。蓋其情曲隱微上,淺深錙銖,無不因言而可知。若能悟得此本,則自己上必有清本端源、善辭能達之妙。如此,方算為知言實地。人能體驗到此,人己情均,言理本同,其於他人又豈無聽言察情之神乎?然只是説此,殆不足為知言上正面全旨也。夫子嘗曰:‘不學詩,無以言。’‘無以言’者,即是不知言之謂,細玩當察。又按:‘知人’説,義已見首篇末章。所謂知人,原不是藻鑑月旦上立意,正要是察人情,由以得其所以處施之地爾。此不由‘知言’,何可得乎?故曰:‘不知言,無以知人也。’
竊按:大凡道理原不出接人裏許,而若不知人時,其何以處施得其願否?故君子必消‘知人’為得,而‘知人’又不以比方逆億底所可萬一得正者。然則奈何?必也,知言乎!若不明得個事理曲節,情意關鍵時,此謂不明乎善,而萬無知人之道,故曰:‘不知言,無以知人。’‘知言’何以為明善之稱?言者,凡于道理所可明言,以之入思議,着講究,是謂之言。即知聖門所稱博文學文,好古述古,誦習以審問,求索以明辨的,正是‘知言’之事。然後可以於凡道理上,無一不情順而妙得,詖淫邪遯之情狀莫廋,發政害事之機括已燭,故以之察人,無所不察。而所施我之願不願既正,乃可以得反己之矩,而所處之施不施無不正矣。是以聖人必以‘知人’立行道之地,而以‘知言’為明善之要者,此也。學者當體玩此理,以立個學問要地。為詳此理,孟子發‘知言、養氣’之方,以括詩經三百言志道情,察幾慎微之旨。
録曰:‘知命,則盡其性矣;知禮,則止至善矣;知人,則於治人乎何有?君子之道無他,如斯而已矣。’退録曰:‘“知命”之所具者,君子之實也;“知禮”之所止者,立身之地也;“知言”之所由者,知人之要也。非明善何以知言?非習熟何以知禮?非盡性何以知命?’○竊按:‘知命、知禮、知言’三者,名義雖異,所指者一耳。只是此個道理,而從其統本乎天意處,謂之知命;從其全盡乎儀則處,謂之知禮;從其體要乎一心處,謂之知言。試看此章三節,各立段落,不相沿承上,可知其一理申言之義矣。○又按:君子者,成德之總稱也。盡其性,盡人物之性之謂。君子而立,以其盡人之性者言也。禮,所以循天命之則,故可以立身而為君子;知人,所以窮行禮之方,故可以知人而能立身。自必本天以為道者,止斯已矣。○天之生物,惟人最靈。謂之靈者,賦以知也。知夫有我,則知與人對我之覺,其猶皮肉之相關乎?相關之脈,惟在乎言,故曰知言。然則‘知言、知人’,皆惟此知矣。人則成衆,我之與衆,其猶輔車之相倚乎?相倚之法,惟在乎禮,故曰知禮。然則‘立’與‘知禮’,亦惟此知矣。統物者天,我之與物,其猶璣衡之轉旋乎?轉旋之大,惟天耳,故曰‘君子知命’。然則君子與天,亦惟此知矣。此章四個‘知’字,歷歷串下,不相沿承,意可見也。故曰三句功地雖曰各異,其‘知’字貫通之則一也。自‘知言’所做的功夫,便是個‘知命’的功夫;到‘知命’所成的功夫,便是個‘知言’的功夫。但是要窮源而論,故必自‘知言’始;又是要舉終而説,故必至知[14]而止。聖門之全體大用無不具,細微曲折無不見,此所以殿一書而統言之也。
竊按:‘不知命,無以為君子’,而‘知命’之本,實在乎‘立’,何者?‘惟皇上帝,降衷〔於〕下民’,萬物備我,全而歸之之謂立。‘立’非‘知命’之本乎?‘不知禮,無以立’,而‘知禮’之方,實在乎‘知人’,何者?欲立立人、敬脩可願、强恕不遠、能近取譬之謂知人。‘知人’非‘知禮’之地乎?‘不知言,無以知人’,而‘知言’之法,不可一言盡也。徐將聖門中問學全工講求辨得,則何嘗不申申於端本清源之道,而必禮樂論仁政事責正者,皆是意也。故惓惓於詩,而一則曰‘可以言’,二則曰‘可以興、羣、觀、怨’,以之為入道之門,以之為達政之本,‘知言’上所關之義,概可見也。故孟子特地申明以知言立養氣之本,昭揭千古之眼,以詔一統之工者,此也。故‘知言’可以‘知人’,而‘知禮’之所以作矣;‘知禮’可以‘立’,而‘知命’之所以畀者矣;‘知命’可以‘為君子’,而聖人之道盡矣。然則二帝三王所以順天奉法,治民行化之妙,何曾非‘知言’工夫中做出來底乎?此論語一書轉轉發明之大旨也,故於其篇終,備提此義,以結之焉。大全胡雲峯曰:‘記此以終一書,不無意矣。’蓋謂此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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