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站首页  词典首页

请输入您要查询的字词:

 

字词 09_024泰伯 下
类别 中英文字词句释义及详细解析
释义
09_024泰伯 下

【泰伯 下】

子曰:‘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’正義曰:‘由,用也。“民可使用之,而不可使知之”者,以百姓能日用而不能知故也。’語類問:‘此〔不知〕與“百姓日用(而)不知”同否?[1]朱子曰:‘彼是自不知,此是不能使之知。’
吕晩村曰:民字對士、大夫以上。但將民字位分畫清,則可、不可之故暸然矣。○竊按:兩‘之’字皆指此道而言。可使底,是隨分當則之謂也;不可使底,是全體該貫之謂也。可使底,儘有踐履得者,故曰由;不可使底,是所未踐履得者,故曰知。然則不可使知,亦云不可使之體得此耳。初不當知行對説,以為可行不可知云爾。而説者動云‘由者,身之所行;知者,心之解悟’,果爾,則必先知方行,而此云可行不可知,不其剌謬乎?
語類曰:‘此章之義,自與之意不同。只説遷都,只言伐罪,此不可不與百姓説令分曉。況只是就事上説,聞者亦易曉。若義理之精微,如何説得他曉?’竊按:,原係是使由處作用。至若不可知處,不惟是言之而民不曉,卻是説不得與他底,所以云不可使知。蓋可使由者,從從化興行之美言;不可使知者,從出化同善之妙言。從化之美,民可使然;而出化之妙,非民之可使及也。○大全朱子曰:所由雖是固有底,卻是聖人使之由,如道以德,齊以禮,教以人倫,皆是使之由。不可使知,不是愚黔首,自不可得而使之知。○集注程子曰:聖人設教,非不欲人家喻而户曉也,然不能使之知,但能使之由之爾。若曰聖人不使民知,則是後世朝三暮四之術也,豈聖人之心乎?○竊按:聖人之心,果不是愚黔首之術。然本文只言不可使知,不曾説必使不知,則此嫌本空,不必多辨。而若遂謂聖人本欲使知,而迫於勢不能,則反不免為聖人欠缺。而既曰勢所不能,則聖人本欲使知之意又無從起,恐終説不得。或疑:所由,定是此道理外無他。此必消人人曉得方佳,而子以為聖人本不欲使知,其意反不近於愚黔首之意否?竊按:此正發明關頭。大抵這道理至大至妙,試看此以上説明處,自可見矣。原來聖人之教,道以天地,德以天下,立萬民則,開萬世化,使之從之而已。若是,民孰不服習乎規矩之内,涵泳乎導化之中,自成其‘徧為德、錫保極’之美,則可矣。假使之知,既無知理;縱令不知,又無妨損。但欲必使之知,其害反甚。朱子曰:‘必使知之,則人求知之心勝,而由之不安。’李光地曰:‘若愚者不安於愚而曰予知,則王澤之渴,衰世之事也。今夫自以為知,而一切汎濫於聖道之外者,皆此弊也。此見其初無可知之理,而又何必使知於無損之地乎?若是,民終無使知之道,則惡在其人可之道乎?朱子曰:“亦須積累涵泳,由之而熟,自有知處。”’竊按:此意與孟子‘與人規矩,不能與人巧’意相同。孔子亦嘗云:‘可與適道,未可與立。’言唯在其人自力自得,不是阻人前進之辭也。此章既畫分其可使與不可使説,則只當於可使處用造化,不當於不可使處施工夫。能使民咸囿乎德化之中,積累涵泳,至於習熟,則其不可使知者,未必無可知之道,而彼亦不算個民矣。此固聖人之所願見者,但逕欲使知,而不使之自然而致,則反不免欲速、助長之患,而致妨教化矣。故聖人指點其不可使處,以示其徒勞無益之關;而又指其可使處,以示其不勞終致之妙,豈因其不可使知而委置度外否?然而世之不著不察,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,終不免衆庶之徒者,亦非聖人之使然。豈不可為而然耶?
注以‘可使由之’為指所當然,以‘不可使知’為指所以然,恐有未盡。夫所以然者,即是所當然底所以然,皆凡人所可得以講明及之者。謂其不可知,果其恰切否?若要指的説時,如上章誦、服禮、習樂上,即可見使由處功用,而至其所以興、立、成者,則便是不可使知的妙悟。然而朱子云:‘由之而熟,自有知處。’是知所謂知處,即指知所以行之的盡頭耳。畢竟可知底,未嘗不在由之之中,而但不可使之然爾,故夫子云然。困勉録曰:‘司徒、學校,亦只是使民由之。由之而能至於知之者,則士也,非民也。’吕晩村曰:‘使由處,聖人正用全副精神。所知之理,已盡在其中。’困勉録又曰:‘唯其不能知,愈不可不急使之由。此論不可不補。使之由,正所以使之漸而知也。’竊按:此論果為得實,而若言專為使知之地‘使由’,則使由只適為使知的借路權方,反無實際,則亦不至當。須善看出。
正義曰:‘此章言聖人之道深遠,人未易知也。’竊按:聖人之道者,即以上所論至德化物之道爾,自有至大者存,自有至妙者存,豈人人所可樞關得此,主張得此者乎?然而是道也,非聖人之所得私也,其實有使人皆由之盛焉。況不是使由底自有一件道理,不可使知底又别有一種道理。畢竟不可使知底,無不可使之由而致。非聖人之道而可以如此乎?惟上章、禮、樂之教可以致此。故以此編之上章之下,以見人皆可能之妙。而若夫全體該貫之實,則自在能者領會得承耳。
子曰:‘好去聲。勇疾貧,亂也。人而不仁,疾之已甚,亂也。’注曰:‘好勇之人而患疾己貧賤者,必將為亂。疾惡太甚,亦使其為亂。’集注曰:‘好勇而不安分,則必作亂。惡不仁之人而使之無所容,則必致亂。二者之心,善惡雖殊,其生亂則一也。’
大全輔慶源曰:好勇者有果於作亂之資,而又不安分,是不知義也。所謂有勇而無義為亂,此其亂在我。惡不仁本善也,惡之過當,使其人無所容,事窮勢迫,彼將以不肖之心應之,肆其不仁之毒以求免,未有不激而生亂者。此其亂在人,而致亂亦我也。○竊按:貧不但言飢寒迫身,上自萬取千,下至一挫辱之歉,其所自不足處,皆以疾貧之情通看。聖人固於勇慮亂夙矣,到此以不足之歉,濟其自振敢為之才,則雖未必成亂,而亂形已具,況未必不至於亂者乎?故直曰亂也。不仁者本當可疾,此止曰‘人而不仁’,未必是窮惡大憝,而或在上而誅鋤太甚,或在下而排擊大過,則夫為天下去惡,已非聖人得已之事。猶且誅同國人,期於咸服,然後為之。今若不仁輒疾,疾又已甚,則彼未必作亂,而自我已亂形已具,況未必不致亂者乎?故亦直曰亂也。然則此章只當言自我紛亂之弊已,不必分由己、由人之亂。亂字亦只當言紛亂此事理而已,又不必到惡逆禍亂地頭。然後夫子憂切萬世,示人寡過之教,庶躍如矣。
竊按:‘好勇疾貧’,只是果於作事,而不安當分之命者也;‘人而不仁,疾之已甚’,只是嚴於執經,而仍失處事之宜者也。夫以勇自振之謂强,進德莫尚於此,然若毫涉不安命之意,則是為亂階;又疾惡務去之謂義,就善莫尚於此,然若毫涉不盡事之宜,則亦為亂階。蓋二者所為,不便遽亂,而此直曰亂,則見聖人充類至盡意,其所以防萬世有為反弊之源者,可謂切矣。故此承上章‘可使由之’,以言其微而易忽底源頭上弊端,已容他有為人旁推例求之端,即可使為寡過之行。富哉言也!天下不亂,則安矣。若其使由處民,莫不以此推類旁達,則雖不可遽使之知,而知之道不遠矣。
子曰:‘如有周公之才之美,注曰:‘周公者,周公。’集注曰:‘才美,謂智能(才)〔技〕藝之美。’正義曰:‘以春秋之世别有周公,此孔子極言其才美而云周公,恐與彼相嫌,故注者明之。’○横渠曰:古聖人才藝之多,莫如周公,觀其自言多才多藝可見。故借以明之。使驕且吝,其餘不足觀也已。’集注曰:‘驕,矜夸也。吝,鄙嗇也。’正義曰:‘設人有周公之才美,使為驕矜且鄙吝,其餘雖有善行,不足觀也。言為驕吝所掩棄也。’○語類曰:‘誇人所無,是驕;挾己所有,是吝。’竊按:曰‘也已’者,無餘望之辭。
集注曰:‘驕吝雖〔有盈歉之〕殊,〔然〕其勢常相因。蓋驕者,吝之枝〔葉〕;吝者,驕之本〔根〕。〔故〕嘗驗之天下之人,未有驕而不吝,吝而不驕者也。’語類曰:‘且以淺近易見者言之,如説道理,〔這〕自是〔世上〕公共底物事,合當大家説(與人知)〔出來〕。世上自有一般人,自恁地吝惜。’‘只是(没)〔無〕緊要閒事,也抵死不肯(出)〔説於人〕。只緣他要説自會,以是驕夸人,故如此。[2]’竊按:驕吝相因,實是互為根本。語類此條,只説欲驕為吝之情而已。若説吝為驕根之情,則凡人必以自己所有底自滿自大,所以成吝;而移向人上,卻成誇耀矜驕耳。驕吝二病相因之勢固如此,然但本章只是説驕説吝,意未必發明在此。故朱子云‘意未必如此’耳,非謂驕吝相因義不然也。李都梁從謂不必便當正説,過矣。○胡雲峯曰:本文如字、使字,皆假設之辭。○淺説曰:其餘才之美,何足觀哉?
集注程子曰:‘此甚言驕吝之不可也。蓋有周公之德,則自無驕吝;若但有周公之才而驕吝焉,亦不足觀矣。’或曰:‘因程子此語,讀者必厚為才德之别,至謂此章所説之才,非經天緯地之才,只是智能技藝之才,又似才歧兩種,果可信從否?’竊按:才德二字,原是虚位字。德從其成性者言,而才則其材器、材料之謂也,何可分别得?況此只是借帶周公以説才美,則合將周公全面,看出才美限量。但使驕吝時只是才美,非周公之所以為周公矣。何以然也?録曰:‘才也,養不才。令若有才而不肯與人養成,又以此夸矜陵加於人,雖有才美,才美而止耳,何足觀乎?若是,則既無及人,只是一己之私才而已;又不長進,一能止是一能,百能只是百能而已。畢竟是有限有窮,不足以承當此大,究極此妙,故云“餘無足觀”,此而止故也。然則又不當言有周公之德,然後無驕吝。無驕吝,正所以為周公也。若透此關,才德分歧在所不必,而才上歧議又不當及。何其不察於本而自犯多事若是?’○程子有‘驕氣盈,吝氣歉’之論,蓋自上章已見歉盈之病。疾貧,歉也;疾不仁,盈也。到此合言驕吝,蓋又進而指其源頭病根矣,乃言如此。雖才美而猶不足觀,此正見起亂之本,只在一心。其慮亂之意深遠,至此聖人‘使由’上一副精神,真可見矣。
竊按:上既説‘使由’之方,第九章。而此二章,一以散説戒害道理之端,疾貧,亂;已甚,亂。一以統説戒害致遠之病。此章驕吝。總結第七章‘不可不弘毅’之意,但當思所以去此之方,以為承當成就得此道理地而已,到此斷不容得閒講説話。○語類問:‘當如何去此病?’朱子曰:‘此有甚法?只莫驕莫吝,〔便是剖破藩籬也〕。覺其為非,從源頭處正。我要不行,便不行;〔要坐,便還我坐〕,莫非由我,更求甚方法?[3]
子曰:‘三年學,不至於穀,不易去聲。得也。’注曰:‘穀,善也。言人三歲學,不至於善,不可得。言必無也,所以勸人學。’退録曰:‘言學則久不出三年,未有不至穀者。夫賢愚不一,敏鈍以萬,期以三年,皆可至穀。此見學問之功甚大也。’竊按:不易得,難得之謂也。孔子設為欲得而不可得之辭者,所以明其必不然也。語之到此,正以曉人不可不學也。
竊按:穀,善也。不曰善而曰穀者,以長進不窮,合資需用意言也。雖非體得徹盡之名,而又不是駁雜未純之稱也。必要指的説時,初無十章兩種等階亂之漸,又無上章‘驕吝’等不長進之病。即之已有任重樣子,熟之亦有致遠基址,則是可謂至穀矣。苟使其聞此道而求其方,服行至三年之久,必無不到及穀之理。如今初無所聞,雖篤奚論?剩有聞地浮沈無常,則又不足以謂學矣。以此輩律之,為不能致穀,而誤認聖言過實,豈不謬耶?今夫三年之成效易見,則其無窮之致非誣矣;至穀之往驗的然,則其許大底體實非强也。於此見人將無不可能之患,而馴到聖化天功,殆未是志人學士所自畫也。有此一章,然後下章時措之宜,不是高論大談,而吾輩亦自今日為始,有趲進趕及之望矣。聖人開示,何等叮嚀詳切!
竊按:上章朱子言無甚方法,無限方法,惟在學乎?夫人之至穀,固非易事,而真個三年學致,則其不至穀者,反不易得。今若致之以學致之穀,則何至不致?學之以致穀之學,則何大不致?係以下章,指示其致至致大之量,而下章則乃其致細致微之法也。然後第十五章贊揚以樂之‘洋洋’,遂言無人不可能之意。第十六章。其惟‘如不及,恐失’之學乎?第十七章。
子曰:‘篤信好去聲。學,守死善道。集注曰:‘篤,厚而力也。’録曰:‘以死而後為心之謂守死,恰滿無欠缺之謂善道。“危邦”以下,皆善道之事也。’○集注曰:‘守死者,篤信之效;善道者,好學之功。’語類曰:‘篤信,是信得深厚牢固。守死,只是以死守之。善道,猶“工欲善其事”之善,又如“善吾生,善吾死”之善,不壞了道也。’○蒙引曰:守死未必言死。以死言之,所守者堅也。善道,謂能全乎道也。
語類曰:‘篤信,乃能好學,亦有徒篤信而不能好學者,故篤信又須好學;守死,乃能善道,亦有守死而不能善道者,故守死又須善道。然雖曰篤信,而未能至死不變,則其信亦不篤矣,故能守死,方見篤信之效;雖曰好學,而不能推以善道,則其學亦無用矣,故能善道,方見好學之功。能篤信好學,乃能守死善道;而篤信好學,又須要守死善道。數義錯綜,其義始備。此四者之所以更相為用,而不可闕一者也。[4]’又曰:‘篤信,故能好學;守死,故能善道。惟善道,故能守死;惟好學,故能篤信。每〔推〕[5]夫子之言多如此。’○竊按:篤信好學,只是信好述古之意,而加一篤字,更見其篤厚之力;守死善道,只是任仁死已之心,而加一守字,更見執守之固。此節當究轉反覆讀,以得其全旨,可也。‘篤信好學’及‘守死善道’句各一氣讀,見篤信好此學,守死善此道底實工出來;‘篤信’及‘守死’各微頓讀,見好學得篤實不貳之心,善道得抵死為限之心出來。‘篤信好學,守死善道’合一氣讀,見‘篤信好學’必期在‘守死善道’之意;‘篤信好學、守死善道’各一句讀,見‘守死善道’底致功在‘篤信好學’之實。總之,此兩句實事,只是學道而已。學必須好,而好又須篤信好之;道必須善,而善又須守死善之。總之,此兩句實工,只是篤守而已。篤又是篤此信心,以實好學之工;守又是守必限死,以極善道之量。究竟所學底只是道,所篤底只是守。朱子所謂‘數義錯綜,其義始備’者,意蓋如此。然後聖門實工實心,表裏俱見;大範極準,終始畢備。其所以承當全德的功程體樣,八個字中一毫不漏。非聖人躬體足歷之語,其何能十停百當,的實詳盡乃至於此乎?
危邦不入,亂邦不居。竊按:危邦,危殆之邦;亂邦,乖亂之邦。恐不見保,故不入;道不得行,故不居。○危邦、亂邦,只是一般,而從我處際危殆而謂之危邦,從我接際錯亂而謂之亂邦。故從外而知其亂,則君子謂是危邦而不入焉,以其身將不保,則行道初無可論也;在其國而值其危,則君子謂是亂邦而不居焉,以其不可回治,則潔身而去而已。危邦不入,如孔子鳴犢死而不入是也;亂邦不居,如孔子孟子之類是也。
竊按:君相有媢嫉之心,是為危邦;政事有荒濫之度,是為亂邦。以邦言,只是一般,而從我言之,有不入、不居之異,故分言危、亂。此節只緣危邦義未定,已自古注、集注為説不同。包氏謂危是將亂之兆,則亂為國家有變之日,而其所謂不居,卻與見危授命之節支吾。故朱子以危為已亂之際,而以亂反為未危紊亂之漸。若伊,則‘不居’為見幾之明,‘不入’為遠害之義。其在事理縱有可據,但於本文外必補‘已仕,不可去’一段義方成者,卻使本文不備,而又於危、亂實狀輕重略倒,恐難為正。大抵此等文義,若無大關,不當作異然。夫危亂之時,何代無之,而使不明知何許是危、是亂,則其何以得不入、不居底量度所在乎?不可不補續云爾。○古不一國不入、不居,還有可入、可居之邦。若後世,則四海一家,而未保無危亂時,則奈何?曰:‘入仕為入,居位為居,不與及乎其患,不與接乎其政,如斯而已。下段見、隱二字盡之矣。’不入可也,若已在其中,則如何?不居可也,若義不可去,則如何?曰:‘所以君子必貴見幾而明哲。若在宗戚同休戚之地者勿論,此只以公共處地可去可就者言爾。’
天下有道則見,賢徧反。無道則隱。集注曰:‘天下,舉一世而言。’正義曰:‘言值明世則當出仕,遇闇世則當隱遯。’○大全饒雙峯曰:危、亂不入、不居,尚有可入、可居之邦。若天下無道,則無適而可,惟有隱而已。○竊按:見,不但出仕,凡可以見於世之行皆是;隱,不但不仕,凡可以泯其迹之行皆是。
吕晩村曰:‘逢太平盛世,誰不彈冠思奮者?此不足當“則見”二字也。“則”字之前,極重難本領,有毫釐不足,見不得;“見”字之際,極輕快本領,向來畜積無疑,到此更不消推敲打點,若有毫釐未足,也當“則”字不得。’竊按:‘則隱’則字亦當此樣推見。無足可見而不見,便不成隱;隱又若毫釐有勉强不安意,也不是則字神意。○集注曰:‘此惟篤信好學、守死善道者能之。’李都梁曰:‘兩不字甚斬截,兩則字甚現成,非守死善道之後不能也。’竊按:守死善道,只是直窮此善道之謂,則直是身無一毫之疵,道無一毫之苟,去就無不曲當於宜,隱見無不允合於時,方算是善道。此其不拚死不撓,則辦應不得底。所以云守死,亦非云捨死可以辦此耳。故語到‘不入、不居’者,為或有無妄之責、横累之弊,半毫自我致之,則猶非至善之道,故也;語到‘則見、則隱’者,或有需世之用、歛身之德,半毫未備未熟,則又猶非至善之道,故也。緣上文只言‘善道’,猶未見守死底善道是何許則樣,故申説到此,以見如此方是善道真樣,亶合守死方辦之難有若是云耳。今只曰‘守死善道者能之’云爾,則人誰能辦盡得善道,方始去‘不入、不居’、‘則見、則隱’乎?其當工夫未成,坐任去就耳,如何為得?大抵學者原是要‘篤信好學、守死善道’的,要得如此,但當一舉足、一安身,視其地而為去就;又當至一動也、一静也,莫不隨其時而隱見。其所省察戒慎者,不但是善惡之間已,乃至如此之細、如此之密,則其不謂之善道而何?此個善道,其不守死而何能?又其不篤信好學而得乎?故退録曰:‘“危邦”以下,皆“善道”之事也。’○語類又曰:‘有道不必待十分太平然後出,無道亦不必待十分大亂然後隱。〔有道〕如天將曉,〔雖未甚明,然〕自此只向明去,不可不出為之用;〔無道〕如天將夜,〔雖未甚暗,然〕自此只向暗去,〔知其後來必不可支持〕,須見幾而作,可也。[6]’竊按:凡言有道、無道,皆當依此看。只是君能嚮道,則為有道之世;背馳於道,則為無道之世。嚮背之間,惟視用賢、不用賢為分,為賢者實樞治亂之關,故也。
邦有道,貧且賤焉,恥也;邦無道,富且貴焉,恥也。’集注曰:‘世治而無可行之道,世亂而無能守之節,〔碌碌庸人,不足以為士矣〕,可恥之甚也。’大全輔慶源曰:‘冒士之名而無士之實,豈不可恥之甚乎?’
竊按:此因上段則見、則隱之意而言。用世之具一毫有不足,則可恥;守身之節一毫有苟且,則可恥也。大凡有可行之道者,未必盡富貴於有道之時,而今必貧而且賤,則其有所不足可知矣;有能守之節者,未必皆貧賤於無道之時,今必富而且貴,則其有所苟且可知矣。若使才具全備,則縱未得當時用事,必不至處處失意於有道之際若是;若使操守堅定,則縱未必忤世不免,必難致揚揚得志於無道之際若是。此所以及言則見、則隱對頭盡境,而更以一恥字見其鞭策必然的心事。必以此為恥,則其有道不則見,無道不則隱而得乎?其或苟容於危地,浮沈於亂俗,徒事無益而不思所以挽回之道,亦不得。究竟是少不得守死善道之志,少不得篤信好學之工。而所好之學也,所善之道也,其則樣準擬,到此畢見。士之為責,顧不重與?○蒙引以謂上邦字指國,對天下;此邦字單言,指一世而兼國。蓋因過看集注‘世治、世亂’字而誤也。竊按:此只是世治、世亂之意,而下言‘貧賤、富貴’,則必有所仕之國矣,與上汎言見、隱者自不同例。此自是遣辭攸當,何必着解?
竊按:此章是言學道大樣,以明士行之重難耳。所以不可不弘毅,不可不以、禮、樂作法,第七、第八章。而不可有一毫之弊,以害夫‘由之’之道第九、第十、第十一章。者,有若是矣。此章首發‘篤信好學’者,智之實也;‘守死善道’者,仁之實也。言及‘危邦、亂邦’、‘有道、無道’之時者,智之所察者周也;言‘不入、不居’、‘則見、則隱’者,仁之所守者密也。末乃以知恥之勇警而終之。夫士之為士也如此,其不足以體大道之全而盡至德之至乎?
子曰:‘不在其位,不謀其政。’正義曰:‘言不在此位,則不得謀此位之政。欲〔使〕各專一〔守〕於其〔本〕職也。[7]’竊按:兩‘其’字當看。其位者,自己所當着之位也;其政者,其位所當為之政也。○集注程子曰:‘不在其位,則不任其事也。若〔君大夫〕問而告者,則有矣。’大全陳新安曰:‘本文不過“思不出其位”之意。注“問而告”,乃推廣餘意也。’竊按:此與‘思不出其位’意同。然彼言守當位意,此則及言不侵位意,而於當位不但守而勿越,終當自盡其道底微意畢見。是知聖言旨歸,辭各攸當。若答問‘匡諫’等事,亦在當人隨位謀當位事中並論,不消辨及。
竊按:此章曰位、曰政,只以職位、政事言,而自餘有推見者。位字當以中庸‘素位’之位推説當量,政字當以事功、事業内事推説當量,然後方見聖言該盡之妙。謀字又當着眼得實,蓋不止是‘謀及、謀議’之謂,又不止是存疑所謂‘謀欲為之’,及蒙引所謂‘思所以處之’之謂耳。乃謀度營為到細到盡之稱,即是謀欲為之底以後事、思所以處之底裏面着實際爾。故注以一任字代之,極有意。若是,則謀政原自與問而告者不同,此恐不消遠嫌着辨。○吕晩村曰:‘説到謀得縱好亦不是,謀而無害亦不是。’竊按:且就大略以官職言之,若使大者操文墨而總軍務,小者越尊俎而代尸祝,既無善理,自失當職而已。推以處位言之,卑賤行尊貴者事,已非安分,而祇成僭差;北方行南方之事,已不當可,而祇成詭異。當愈善愈差,益精益誤。文不但云為政,而直云謀其政,見其量度營為,自謂盡善。然且不可也,何也?以其非職分之所當為,故其盡心所謀底,只是自失其職分已矣。然則晩村之説亦未透,初無好理,奚言縱好?自是害理,奚言無害?○此章須見行道理者,各有當位、出位;為道者,其道、非道。故人若各不越位而不侵位,個個有以自盡乎其位之所當為,則上章‘時措之宜’,庶無不得矣。大凡道極萬變,而人之所處各限一位,雖值變遷,恒不多得。然所以能體盡夫道者,以能當位盡位,卻有推無不然之勢,而得其無入不自得之妙故爾。此正失鵠反求之關,而無高無遠者在此。到此所以特發其義,以指道所由行底要地信處,以立學者行大道之約法切樣,而且惟其如此,故從前説,初無人人不可行者為此耳。上面第十二章先説‘必至穀’之驗,以發可為之勢;而以此章開示實然之故,然後其平日‘道不遠、仁遠乎’等設教,信乎有實境實驗,初非易言空談。學者當細玩,以為體行真訣,切不可尋常作好説話看過。
子曰:‘師摯音至。之始,關雎七余反。之亂,洋洋乎!盈耳哉。’集注曰:‘師摯樂師,名也。亂,樂之卒章也。史記曰:“關雎之亂,以為始。”洋洋,美盛(貌)〔意〕。’注曰:‘道衰微,〔之音作〕,正樂廢而失節。太師關雎之聲,而首理(之)〔其亂〕,洋洋盈耳,聽而美之。[8]’○正義曰:‘始,猶首也。關雎周南篇名,正樂之首章也。’竊按:關雎為亂之義,已見八佾篇第二十章李光地説中矣。則此章‘關雎之亂’,非曰關雎有亂也,乃關雎為樂之亂也。師古曰:‘古賦末有亂。亂,理也,總理一賦之終。’
竊按:關雎自是樂之亂章,而今以為首者,蓋自師摯發之,而夫子稱之,乃聖人追本歸美之旨也。鄭氏以始字謂之‘首理’,其旨亦未暢矣。蓋關雎,而端本正始之義得焉,由此而為得所之美,無不順序而和,故樂可正矣。所以夫子嘆美,以為‘洋洋盈耳’,以寓深贊不忘之意。孝經云:‘閨門之内,其具禮矣乎?’夫關雎以其事,則不過后妃求内助之事也;以其情,則不過寤寐鐘鼓,致憂喜之情也。但當其地,盡其職之則;當其事,極其情之正,由是可以風動鼓發,其將盡人道之遇而有推無不極之則,盡天下之變而有處無不極之正。此又以之始、樂之亂兼互而言之,以見此道理生動活化之妙。而其‘洋洋乎盈耳哉’六字上,總見聖人連心口頭鼓動暢發之旨。學者知此,則有不以一遇之處自狹,一善之成自小,定不禁海帆風力,坦車脂滑,自有已不得之勢矣。但是簡編枯澀,無由神明,惡在發明苦心?
退録曰:‘此章美正樂之得其所也。“洋洋乎盈耳哉”,贊美之辭。而蓋不可名言者,道之大成也,故以此形之。’竊按:道之大成也,由位無不得其當;猶樂之大成也,由無不得其所。以此相形,而其不可形之形,形矣。
子曰:‘狂而不直,注曰:‘狂者,進取宜直。’竊按:狂者好高大,便要做聖賢,所以可與進取。此若不出於直實,則只成是空言不着實的人而已矣。侗音通。而不愿,注曰:‘侗,未成器之人。’集注曰:‘侗,無知貌。愿,謹厚也。’語類曰:‘侗者,同也,於物同然一律,無所識别之謂。’竊按:侗,恐只是無過人之稱。如是,宜其謹守常法,不敢妄作。而‘不愿’則只成是(骰)〔鶻〕突無知覺的人而已矣。悾悾音空。而不信,注曰:‘悾悾,愨也,宜可信。’集注曰:‘悾悾,無能貌。’語類曰:‘悾者,空也,空而又空,無一長之能[9]之謂。’竊按:悾悾,愨也。愨字从殼,亦枵然無内心曲腸之意。既無自恃,又無邪馳,是宜其信得,有所不橈。而今不然,則只成是孟浪没主宰之人而已矣。吾不知之矣。’集注曰:‘“吾不知之”者,深[10]絶之之辭。’竊按:言此三者皆吾所不知,謂不可與入於道也。
竊按:言狂又言侗者,蓋侗即狷之類也。悾悾,則又其下一等人爾。此不言狷,而云侗與悾悾者,細指其實狀而言也。
蘇氏以三者為天下之棄才。竊按:狂、侗、悾悾,固不得為中行之人,而其實‘狂’可進取,‘侗’可自守,‘悾悾’可以受益,則三者皆從其可與有為處言。但不是出衆高等,而猶曰皆可有為,則殆天下無棄人矣。然而其不直也、不愿也、不信也,則豈天之生才爾也?實彼之自不為也,然後方説吾不知之,是知苟使直、愿且信,則直至駑下如侗、倥輩,無不可者矣。然則夫子之所不知,是果才之罪耶?蘇氏‘棄才’之説,恐不察此而然也。
竊按:以此章係記上數章下者,即亦前篇記互鄉之意,而更見其摭實指陳、開示深切意。彼以‘接之’之辭終之,此以‘絶之’之辭結之,所以人不知為相通。然此於‘絶之’之辭,益見界限分明。‘絶之’不在才之下,而乃在自為之如何耳。意不其益深切,令人有自擇之路乎?
子曰:‘學如不及,猶恐失之。’集注曰:‘言人之為學,當既如有所不及矣,〔而其心〕猶悚然,惟恐其或失之。’大全陳新安曰:‘如撑上水船,不可少緩。既如不及而不能前進,又恐失之而反退流也。學貴日新,無中立之理。不日進,必日退。“如不及”者,如不能日進也;“猶恐失之”者,恐其反日退也。’
吕晩村曰:‘兩語相生,兩意相足,下句只就上句中鞭緊一步耳。惟其精勤,是生恐懼;惟其恐懼,愈加精勤。一時如此,終身如此,非有前後際也。講章妄分未得、已得,非是。’竊按:‘學如不及,猶恐失之’,只當作一句讀。‘猶恐’猶字,不是與上‘如’字相對,作如字之義,只是言‘既如不及,而猶有失之之慮’。則真見‘如不及’上着鞭之急,其進取儆策意,尤是一界上俱見。○少都梁曰:‘不及’而曰‘如’,則非真不及也,終無自謂已及之時也;‘失之’而曰‘猶恐’,則亦非真有所失也,終無自信為不失之時也。君子自强不息,終身只是如此。○伊川曰:‘仲尼言“終日不食,終夜不寢而學。”又言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。”不知聖人有甚事迫切了乃如此。文義不難理會,須是求所以如此何如始得。’朱子曰:‘此君子所以孳孳焉愛日不倦,而競尺寸之陰也。’
竊按:此與後篇‘日知所亡,月無忘所能’之意略相似。然此章‘如’字、‘猶恐’字,尤是形容得緊切策鞭意出來。聖門勸學處每多此意,而於此章須着一綫生生之力。以此樣做,縱使駑下,有不及之患乎?故以下編古聖人大行之道、至大之德以實之,總不是出常不可能之事也。
子曰:‘巍巍乎!之有天下也,而不與去聲。焉。’注曰:‘言己不與求天下而得之。巍巍,高大之稱。’正義曰:‘言之有天下,自以其功德受禪,不與求而得之,所以其德巍巍然高大也。’
竊按:‘有天下’之‘有’字,當與孟子伊尹周公不有天下’‘有’字同看,只就自匹夫集有天下者言。此不由有心干與而致之,所以言巍巍不可及。蓋凡不有天下,如者流,是自在天下之外,初不消説不與。惟於不畏避中,當看出不與真境,為其於未嘗不有,而亦未嘗干與處,可見其超出凡情而為極高之行也,方是為之巍巍處。或只以首出庶物為巍巍,則之上還有在,已不切必稱之意不可。又只説内重外輕,不以物累其心,以此作‘不與’正解,則其實何聖不然,而獨稱哉?又若説過不開意,易入無為之見,大失真面,總坐於本章語意有未體貼,自失神理耳。李都梁曰:‘此節神理在“之”字、也字上,必須注神讀此兩字纔妙。知得此兩字,便知得“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”,斯為巍巍耳。不然,那個聖人不是不以位為樂,究何曾是,究何曾是之巍巍?’竊按:此條可謂説得快爽。然只教於‘之’字、也字上看神理者,也自有未暢處。但當以‘有天下’字與‘不與’字相參看,看出‘巍巍’面目方真。又當以‘有天下’着實際相參〔看〕[11],看出‘不與’面目方真。大抵之於天下,本非己有,而卻也奄有不辭,則前既非外天下不顧者也;觀其憂勤勞苦,終始不怠,則從後看亦非不以天下經心者。然而試去迹其事而察其心,只是積功累德,莫之致而致者,曷嘗於有天下上一毫有着意關念否?此何以知得?以其‘天與、民與’,然後揖孫而得之故爾。他聖人非不總有此境。若是繼世不得不有之的,自不必言‘不與’;若是征伐不得已有之的,又無從見‘不與’。此特舉以説者,要使知其‘不與’的明證,而終發得‘巍巍’真境耳。此何等切旨,而粗看為得?○録有云:‘之有天下,辟如為長者服其勞,以長者之命行之而已,何嘗干與以己私?之有天下亦猶是也。先儒有云:“此言任人致治,不必身預,所謂無為而治是也。”’竊按:此章須關會下二章看。若論‘則天’義,卻見‘服勞’意,而仍從此章‘不與’心推見;若論‘任人’義,卻見‘無為’意,而亦從此章‘不與’心推見。右二條所發,須當玩取。而若徑把‘服勞、無為’意直當此章正面,則猶難得真。原來此章説義,乍看若粗淺,於分上似欠推,大有未盡全體上稱狀,然須知聖言本意,正在發得古聖人真境微界耳。不但示之所以為,卻令前後羣聖人所以樞關為至德底一片心事,都在此一章發端。終當於淺説中,方見深意所在,何待襃奬大故,説方得乎?故録又曰:‘獨揖孫而有天下,非己有所與也。’旨約而已盡。以此玩究,自有無限見解。
或疑:‘此境,果是有巍巍不可及者,而其範則天下處,自是不一而足。其必發此示人者,何也?’竊按:天下,大器也。治天下,大事也。然而若論聖人至德本要時,又不以治平天下為極者,看中庸‘天下可均,中庸不可能’語可知爾。即此個有也而不與處,可見那個境界。此何以為至德真境?若原此境界所以然之故,則見其無欲之極、正大之極。初無得失累心之蔽,故理無不明;初無事理移奪之慮,故道無不得。所謂哭死非為生、經德非干禄、言信非正行的境界,正在於此。所以於措置天下處,無不得其活動神采之妙者,此也。故退録曰:‘之於天下,天下之事入吾治而已。天下之大,何有之與?’由此極之,可以無名為之,可以與人共取之,可以有所不取。至末章於天下之事,莫不所為者在,而不私為。然則自下章至末章,都是極天下之大功用也,而只從此個境界以為發用樞關。信乎首章論至德處,不以治天下為至,而乃以讓天下為至者,意故有在矣。説到此章,然後所以為至德之真境實地無餘藴矣。下章以下,皆當以此章所發的作主意推見,方諦得聖言苦心,至德真樣矣。不然而肆然談聖,自為已知者,亦難為言於遊聖門者眼前。讀聖門書者,少可知懼矣。
子曰:‘大哉之為君也!竊按:玩‘大哉之為君’語氣,可見未嘗因為君而大,卻自有大底,因成為君之大意思。巍巍乎!惟天為大,惟則之。集注曰:‘唯之為言[12]獨也。’注曰:‘則,法也。美能法天而行化。’○正義曰:言‘大哉之為君也’,‘欽明文思’,其德高大。巍巍然有形之中,唯天為大,萬物資始,四時行焉,唯能法此天道而行其化焉。○集注云:‘則,猶準也。’饒雙峯曰:‘準則,非法則也。言與天地平等也。若言法天,特賢君之事耳。’録曰:‘則,恐當“法則”之則,法之乃所以準也,何必作“準則”之則?雙峯説亦未穩。’竊按:以‘法天’為不足於,乃有‘平等’之説。然其實法得天道,乃聖人所以為至也。若夫賢君以下,豈盡法得乎?法猶未盡,所以止於賢而未為聖也。蕩蕩乎!民無能名焉。注曰:‘蕩蕩,廣遠之稱。言其布德廣遠,民無能識其名焉。’集注曰:‘能則天[13],故其德之廣遠,亦如天之不可以言語形容也。’○吕晩村曰:‘無能名,若説做淡忘冥漠意,便墮言,是“無名”,非“無能名”也。’竊按:此言丕冒徧被之德,如天蕩蕩,故雖其身沐教化底當世百姓,莫不耕食鑿飲,不知帝力云爾。則無能名者,特以至大至廣,不得名言指的之謂;非云其無形無迹,初無可名之謂也。然則下段所言成功□□□□□是無能名德象,非此段言無名之德,而下段言可稱之名也。○諸家皆以天之為大,原就形體丕冒上説;之則天,亦當就丕冒天下上説者,則得之。而或為德自有在内之本體,而但非此段所言者云爾,則非也。蓋自天地之德,只就其行四時、成萬物處謂之德,更無在内者為之本體。則如天之,豈獨不然?然則非成功、文章外别有德,而謂之無能名也。德又無在内餘藴,而此姑不説也。觸處分破之弊,徒令人自困而無益於求實,豈但此章?
巍巍乎,其有成功也;焕乎,其有文章!’正義曰:‘言其治民,功成化隆,高大巍巍。然其立文垂制又著明也。’集注曰:‘焕,光明之貌。文章,禮樂法度也。’○蔡虚齋曰:‘成功是事業成就處,如“百姓昭明”,“黎民於變時雍”是也。文章是其所以致成功底。成功,以績效言;文章,以其所施布之天下者言。’少都梁曰:‘玩本文,上句多一“也”字,則從“成功”看出“文章”,亦非牽强。’○都梁又曰:時解謂之文章,得文質之中,立帝王之極,故獨稱其‘焕乎’。然則以來,皆非中而不足以立極耶?須知之‘成功’,如平水土,教稼穡,明人倫,皆從前所未有之事,而禮樂、制度之‘文章’,皆擅開闢之奇,成中天之盛,何等‘巍巍、焕乎’!故夫子贊之。
伊川曰:‘大哉,之為君也,巍巍乎’,崇高,其大與天同;‘蕩蕩乎’,其德之廣大,不可得以名言也。其‘成功’,則巍巍崇高;其‘文章’,則焕然至盛。○李光地曰:‘唯天為大,唯則之。〔蕩蕩乎〕,民無能名’者,德之至也。功成而萬世永賴,文備而天下化成者,業之盛也。曰‘巍巍、蕩蕩’,又曰‘巍巍乎、焕乎’,皆屬説。首‘巍巍’,亦非指天也。○竊按:此章可分德、業説。而業原是德底事業,德原從業上見底,則謂業可見,便是德之可見也。然則原來德如天之覆冒生成,初無不可見之隱。然但至大,無喣嘘灌濯等可指的耳,故曰無能名。非謂事業、文章外,别有莫可見者以為之本,謂之無能名也。無能名,只是總言其德之大也;成功、文章,只是就言其德之實。而文章又是就德業、成功上,指言其文理章段細密真迹耳。言意脈絡,自有不紊,而之為,可想象矣。汪汾亦云:‘中庸論至誠之德施於四方,其所謂“博厚、高明、悠久”,“覆物、載物、成物”者,有外於成功、文章者乎?堯典敍“欽明、文思”諸德,而謂其“光被四表,格於上下”。究其實,即所謂“百姓昭明、黎民於變”是也。是固即之成功、文章也。’竊意:此語得之,又何為更纏‘無能名、所能名’分歧,以自亂其介然乎?○或疑:‘以文章言,未必備盡於後世,而此獨以是而稱,何也?’竊按:首出庶物,文章之始也。之為,正在乎此,故以此稱。況千百王所以治天下底文理章段,以之為禮樂法度之密者,莫不從底為文上推擴得來,則後萬世無限備盡底,其實即是文焕乎處。要稱文章,不而何?
竊按:之‘則天、無名’,道大之至也;此章。之任人致治,功博之至也。下章。大之至,博之至,總之見至德圓象。而其真境樞關,於何見得?之‘雖有’而‘不與’上,可見其心;德之‘可有’而‘不有’上,其迹畢見矣。其心,則見者見之;而其迹,則人無不見。故記者於此以此章及下章次記十八章之下,而以‘有二、服事’收結三章之末,於是不唯見至德之心,至德更有彰然之迹。以心、以迹,至德之實可得以名矣。可名,則可學矣。顔子曰:‘何人?’公明儀曰:‘文王、我師皆言聖人之德,人可及而學也。’
有臣五人而天下治。去聲。○注曰:五人,‘皋陶伯益’。正義曰:‘按史記舜典,名文命之子也,命作司空,平水土之官也。,名帝嚳之子也,命為后稷,布種百穀之官也。帝嚳之子也,佐治水有功,命作司徒,布五教之官也。皋陶,字庭堅顓頊之後,命作士,理官也。伯益皋陶之子,命作虞〔官〕[14],掌山澤之官也。’金仁山曰:‘為司空,平水土。為后稷,教民稼穡,民是以不飢。為司徒,民是以有教化。皋陶為士師,民是以不犯。伯益為虞官,掌山澤,是以鳥畜魚鼈民不可勝食,材木不可勝用,而惡物不為民害。’
大全陳新安曰:‘廷之臣,五人其尤。’竊按:又恐不但言就人拔尤,其實於五人五事,治天下事不遺。拔其尤而任五事,所以見之天下治也。若不備事任人,徒夸多人,則之三仁、之八士,亦可以比擬於此乎?故此節治字、下節亂字當歸重看。○既曰‘五人其尤’,而尤者總攬,則自餘又非無人,見於經者有等,皆不過五人總内宣布發揚耳,所以只舉五人。而下節仿此,但其倍五為十處,更見才盛官備。
武王曰:‘予有亂臣十人。’集注曰:此泰誓之辭。馬氏曰:‘亂,治也。’十人,謂周公召公太公望畢公榮公太(闐)〔顛〕[15]閎夭散宜生南宫适,其一謂文母劉侍講以為子無臣母之義,蓋邑姜也。九人治外,邑姜治内。或曰:‘亂本作乿,古治字也。’
輔慶源曰:‘荀子云“治亂謂之亂,猶治汙謂之汙也”,則亂之訓治,久矣。’通考金仁山曰:‘古文尚書“德惟亂否”,德、亂二字,正與集注合。治字从爪从系从乚,取以手理物而有條理也。後人亂字加乚,與治字相似,故遂誤以乿為亂。字書家以訓治,其加乚者為“煩亂”,與古文不同。當以乿訓治,而為“煩亂”乃通。’竊按:乿之别,本或有之,而中古以來,只有一亂字而隨文異訓,則仁山之辨未嘗無理,姑未知信然也。然既經‘煩亂’之亂,轉為‘治亂’之義,則此亂字義亦與治字微别。故‘臣’曰‘亂臣’,自與致治,初無煩亂之可治者不同。古人用字,尋常精密。○正義曰:‘十人,謂周公〔旦〕’以下者,先儒相傳為此説也。按史記世家云:周公,名武王之弟〔也〕,封於,食采於,謂之周公召公,名,與同姓,封於,食邑於,謂之召公。‘太公望吕尚也,東海上人。其先祖嘗為四岳,佐平水土,〔甚〕有功,之際封於,本姓姜氏,從其封(故姓)〔姓,故曰吕尚〕。吕尚〔蓋〕嘗(困窮)〔窮困〕,年老,漁釣(於濱)〔好西伯〕。西伯將獵,卜之,曰:“所獲非龍非彲,非虎非(熊)〔羆〕,所獲霸王之輔。”於是〔西伯獵〕,果遇太公之陽,與語大悦,曰:“自吾先君太公曰,當有聖人適以興。子真是耶?吾太公望子久矣。”故號之曰太公望,載與俱歸,立為太師。’劉向别録曰:‘師之,尚之,父之,故曰師尚父。’父亦男子美稱。孫子兵法曰:‘之興也,吕牙。’則又是其名字。武王〔已〕平()〔〕而王天下,封師尚父皆國名,入為天子公卿。畢公文王庶子。(榮公之同姓)。南宫皆氏,宜生皆名也。’[16]陶潛羣輔録曰:‘閎夭太顛南宫适散宜生四人學於太公太公使四人見文王羑里,是為文王四友。’‘文母文王之后,太姒也,從夫之謚,武王之母,謂之文母。’大全:‘邑姜武王后,大公女。’張南軒曰:‘邑姜,亦婦人之有聖德者。’○竊按:此二節只當見得人以備庶事之意,所謂五人、十人,本文不指的為某,為此不關發言本意故爾。今亦不必過泥名字。然既有先言之證,不可不備存。而古儒皆為文母著見,故以備一人。然其實臣母之嫌亦大,謂之邑姜恐是妥當。
孔子集注曰:稱孔子者,上係武王君臣之際,記者謹之。曰:‘才難,不其然乎?集注曰:‘才難,蓋古語,而孔子然之也。才者,德之用也。’竊按:凡言才者,隨其所德,稱其德之為才耳。又不當言自有德為之本體,而更别有所謂才為用於德也。之際,於斯為盛。吴氏曰:八字作一句。○注曰:‘者,號。者,號。’正義曰:‘按史記諸書皆言,帝嚳之子,帝摯之弟。帝摯崩,乃傳位於書傳云:“年十六,以唐侯升為天子。”遂以為號。皇甫謐云:“以二女妻,封之於,今河東大陽山西地是也。”然則地,以為氏。因封之,為諸侯。及王天下,遂為天子之號。故從微至著,常稱虞氏。’有婦人焉,九人而已。注曰:際者,交會之間。斯,此也。言交會之間,比於最盛,多賢才,然尚有婦人,其餘九人而已。人才難得,豈不然乎?○退録曰:‘之際,稱多才之時也。“斯”字,指而言也。“之際,於斯為盛”,言人才之盛,至尤盛也。觀其語意,蓋舉前之極盛時,以明後之尤盛,而以前以後多少盛時,自該於言意間矣。有周人才之盛如此,而猶數婦人,則止九人已,所以釋才難之果然也。集注反以之際為盛於,則恐傷意味。’竊按:之際,只如言之間。直以人才共治底時節言,而其交結際會意自該,舊説但不必以交會之際釋際字耳。交會衆才以成治隆,自然,而至極盛,故曰‘於斯為盛’。自是順下語氣,舊説但不必作比較語氣耳。然而大意自是平順,詳玩退録,當有辨矣。○上言臣五人,而此並言者,蓋命官定治,至備成,故上只言。而其實交會衆才以致治隆,則自始之,而特繼成之耳。試看所稱‘臣五人’者,有誰非之遺臣者乎?到此並言處,益見紹述一體之治。
少都梁曰:‘夫子嘆“才難”,蓋即上文堇兩盛之意。時解惜才之不為世用,並謂夫子自惜其不見用於世,皆支離耳。’竊按:夫子此言,信乎非自惜,非惜才,又並不為堇兩盛之難。‘才難’一嘆,終不是天下無才,乃是言有若許才為難耳。大抵此章上二段便説任才致治,即可見所謂五人、十人者,或以之為之盛,或以之為之盛,謂若許才為難耳。然而猶未見是何樣德論才。故更説‘有婦人,九人而已’句,以見縱他是聖,有非婦人的所可預論。何也?蓋緣婦道治内,道止陰從,雖極其至,只係在男道統内,殆非專代天工、共參發運底職事故耳。語到此句,然後所謂才底實狀,外此方見得真切。信乎!其所以盛者以此。而雖之盛,宜不可以多得也,故承‘才難’之嘆,而以此釋其所以難。聖人言語,到底周密。○此一節當見聖治之所以盛,非才不可。又當見才之為才,初非婦人職事所可得預。終當見若許才為至難,以其共成至治之才,莫不是至德成才之才耳。總當見不但王者之興業,非至德不可;直至輔治名世之才,都非至德不可。
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服事之德,其可謂至德也已矣。’正義曰:‘此孔子因美周文王有至聖之德也。言殷紂淫亂,文王西伯而有聖德,天下歸者三分有二,而猶以服事,故謂之至德也。’集注曰:‘春秋傳曰“文王[17]之畔國以事”。蓋天下歸文王者六州,也。惟尚屬耳。’正義曰:‘九州而有其六,是為三分有二也。’
熊勿軒曰:,今陝西諸路。后稷公劉太王文王武王鎬京,皆雍州境。,則豫州境。朝歌地,則固在畿内。之東,屬可知。若,則未有考。○集注或曰:‘“三分”以下,〔别以“孔子曰”起之〕,(宜)〔而〕自為一章。’竊按:或者又緣此一段與上文似不聯屬,故乃為之説云:‘惜武王以十人之力,克有天下,不若文王之可以取而不取。’以此為聯屬本旨。然以愚看來,此即陰貶武王之見,已是不可。李都梁亦云:‘此與“才難”之説全不關合,豈是聖人本意?’其説良是。而及其自為説,則曰:‘才之盛,由於德之至,有以培養耳。’其言差可,而亦未盡本意。大抵上言‘才難’者,謂以至德成才之才為至難耳。然則在下輔治之才,孰非至德乎?然而有不與之心,則有五臣;有服事之節,則有十亂。‘之際,於斯為盛’者,豈偶然哉?故復言之至德,收結前章‘不與’意思,而上之則天之大,下之任人之盛,莫不樞關於此。如不知此而只是迂解,總不見當矣。若是,則此一段雖曰别為一章,其實聯屬之意依是有至較不紊者,又奚因義不屬而分章乎?
集注范氏曰:足以代,〔天與之,人歸之〕,乃不取而服事焉,所以為至德也。○大全朱子曰:孔子稱至德者二人,皆可為而不為者也。○録問‘有二、服事、所以至德’之義。曰:‘天王肆虐,諸侯皆畔。畔無所歸,皆歸于我。我獨非天王之臣乎?以天王之臣,率天王之臣以服事于天王之國,則是畔之諸侯依然為天王之臣。以之不亂,諸侯以之而安。比如為子者收集反父之奴隸,以供子職於父也。文王“有二、服事”之義,亦猶是也。其忠懇惻怛之誠,藹然乎盡節服義之際。之至德,非文王當之而誰?’或曰:‘然則不曰文王,而直曰者,何也?’竊按:只看‘有二、服事’之自明,何必稱文王然後知?況顧涇陽云:‘有二、服事,非特文王為然。’曰‘惟十有三祀、大會于孟津’,中庸曰‘武王末受命’,由十三年以前觀之,武王文王也。然則就之德,只當説服事至心耳,文王武王固不當分。直到牧野一舉,亦非出利天下心,都從服事處見出。何者?其在可為之地,若毫有利天下心,何為不可?而乃伊服事守節之勤,凡幾年所,則並與末梢之事,可以白其無他心矣。莫非不與同情,而更見其迹之顯。夫既若是,則李都梁説中陰貶武王之嫌初無從起,更何費辨?且況以明明伐而發此‘不與’心,昭示明證,比前章發意,何等細密幽顯。終見無那聖王不是此心。只此個心,信乎為百王致盛的樞關耳。故到此更結十八章意,以致丁寧。
竊按:上章‘則天’與此章‘任才’上,既當見首出與紹述的體面,又當見創始與浸備的體勢,語次精密之妙可見,而更當有細推見者。夫之‘則天’,只是付治平於天功,有一毫自以為功之心乎?‘任才’,只是任天下於衆才,〔有〕一毫(有)必由己出之心乎?莫不從十八章‘不與’心事以為發用樞關。故此章末段復以‘有二、事服’之德,推説其‘不與’心事,至為明切。此所以不但為德,而為德之至也;不但以治天下為德,而乃是以至德底治天下也。此篇於至德真境,固自發明非一,而到此其開示丁寧之意無餘藴矣。
子曰:‘,吾無間去聲。然矣。集注曰:‘間,罅隙也,謂指其罅隙而非議之也。’竊按:間,如孟子得間’之‘間’,已是大體皆是中,小小罅漏之稱。而間字下又着一然字,更是不可得以分毫非似之辭也。大意若云:要間而無可得間,正見恰好都盡,初無罅漏的意思分明。菲音匪。飲食,而致孝乎鬼神,正義曰:菲,薄也。言薄己飲食而致孝鬼神,令享祀之物豐多潔浄也。惡衣服,而致美乎黻音弗。冕,集注曰:‘衣服,常服。黻,蔽膝也,以韋為之。冕,冠也。皆祭服也。’正義曰:‘降損其常服,以盛美其祭服也。’○正義又曰:祭服謂之黻,其他謂之韠,俱以韋為之,制同而色異。韠,各從裳色。黻,其色〔皆〕赤,尊卑以深淺為異。天子純朱,諸侯黄朱,大夫赤而已。大夫以上冕服悉皆有黻,故言黻冕。左傳亦言黻冕,但冕服自有尊卑耳。周禮‘司服’云:‘王之〔吉〕[18]服,祀昊天上帝,則服大裘而冕。祀五帝,亦如之。享先王,則衮冕;享先公、饗、射,則鷩冕;祀四望山川,則毳冕;祭社稷五祀,則希冕;祭羣小祀,則玄冕。’‘孤之服,自希冕以下。’此之黻冕,則六冕皆是也。○胡氏曰:冕,冠上板,前低後高,因俯以得名。
卑宫室,而盡力乎溝洫。呼域反。○集注曰:‘溝洫,田間水道,以正疆界、備旱潦者也。’注曰:‘方里為井,井間有溝,溝廣深四尺;十里為成,成間有洫,洫廣深八尺。’正義曰:‘按考工記,“匠人為溝洫。耜廣五寸,二耜為耦。一耦之伐,廣尺深尺謂之畎。田首倍之,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。九夫為井,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。方十里為成,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。方百里為同,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。”是溝洫之法也。’胡氏曰:‘制當不異也。既用以定經界,又旱則瀦水,潦則泄水也。’竊按:溝之上,小而有畎、遂;洫之下,大而有澮、瀆。而此獨言溝洫者,中舉而略言之也。,吾無間然矣。’集注曰:或豐或儉,各適其宜,所以無罅〔隙〕之可議也,故再言以深美之。○正義曰:以常人之情,飲食務於肥濃,(而)則淡薄之;衣服好其華美,(而)則麤惡之;宫室常多高廣,(而)則卑下之。飲食,鬼神所享,故云致孝;祭服,備其采章,故云致美;溝洫,人功所為,故云盡力也。
陸稼書曰:‘須知“盡力”二字内有多少斟酌在。不然,如熙寧之農田水利,反不勝其擾矣。’少都梁曰:‘溝洫固是田間水道,以正疆界,備旱潦,然時與後世不同。蓋為平水土之後,初開井田之法,即井間有溝,成間有洫,所以興百代之利無窮也。淺看便非。’竊按:不但溝洫為然,三條上皆當看得此意思。蓋繼而節目詳備,自而然,故論禮者必言三代,見之文皆因於。故特言‘之無間’,非謂他皆有間而獨無間。
退録曰:鬼神,宗廟郊社之神皆是;黻冕,又承祀臨衆之服;又定地養民之道,莫如溝洫。於三者乎事神、養人之事盡之矣。善事鬼神,善養民人,克致其命,聖人於何間之有?○吕晩村曰:同。首創,較精嚴。無間,只是事事恰好。注所謂‘各適其宜’,正見其心法之密,動容周旋中禮。非盛德之至,不能纖微都到也。○陸稼書曰:這一章即所謂‘允執厥中’。中則‘無間’。只是一個中作權衡,就中道看去,但覺其無絲毫失當,所謂‘無間然’也。‘飲食’三句非制度之大處,乃是制度之盡處,於此無罅可尋,則真無間矣。之治天下,其大經大法豈止三者?特舉三者為例耳,不可呆看。○竊按:‘菲飲食、惡衣服、卑宫室’,即所云‘克儉于家’;‘致孝鬼神、致美黻冕、盡力溝洫’,即所云‘克勤于邦’。凡付身當儉者,不止飲食等,而至於三者皆然,則他可例知。特要對享祀、黻冕、溝洫言,故舉三者言之耳。至於事神享接之際,亦不止粢盛豐潔、冠服美盛,而必言到此外貌末節皆在致極,則他尚有疏忽輕略者乎?又至於養民區畫之際,亦不止畎(畎)〔畝〕[19]溝澮之事,而必言到此正疆界、備旱潦等細故後慮莫不備盡,則況大於此所以康理之方,況大於養所以教育之制,尚有不用其極者乎?於此見晩村所謂‘纖微都盡’,稼書所謂‘無絲毫失當’者,都在三句内可該。亦不但偶舉一二,以待見者例推耳。○諸儒説此章之旨非不得矣,而但其所云‘各適其宜、允執厥中’等説義,尚於必稱‘無間然’之意未扼其要。殊不知‘無間然’者,是欲間而不能間之謂。正指以吾身任天下,而不以天下利吾身。嚮所稱‘有天下而不與’者,不唯論心,而迹著無遺矣。聖人於此雖欲間而可間乎?是所謂至德之治,聖德、王道所以一貫而無二也。或疑:此既是治度君範之至,則宜其百王不易,而三代不同制,何也?曰:‘不其云“”乎?禮雖沿革,此個規模本意,則何曾不同揆共轍?’
竊按:編到此章,其為人君理國家底大經大法,敕敕已備,井井都成。可以為百王之度,作萬世之範者在此,而卻非一毫有利天下心者可克到此耳。故第十八章先言聖人‘不與’心事,然後因言‘則天’,第十九章。以明治道之大本;總言‘任人’,二十章。以明治道之盛功,莫不從‘不與’心辦出底。故因言德之所以至,以證羣聖人莫不皆然之關。而以此章終之,以立個許大樣治度君範焉,然後至德實事索性見盡。大哉,至德之功用也!原來德之大用,固以及天下、澤萬民為極,然而及其至也,又有不但以一時之治制為盡者。故下篇極論夫子之所以大且細者,而方見至德限量到此充盡矣。

☚ 09_023泰伯第八   09_025子罕第九 ☛
00002054
随便看

 

文网收录3541549条中英文词条,其功能与新华字典、现代汉语词典、牛津高阶英汉词典等各类中英文词典类似,基本涵盖了全部常用中英文字词句的读音、释义及用法,是语言学习和写作的有利工具。

 

Copyright © 2004-2024 Ctoth.com All Rights Reserved
京ICP备2021023879号 更新时间:2025/8/12 21:10:4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