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子在川上章】
‘逝者如斯’云云。
精義 明道曰:自漢以來,止只在慎獨。見集注。○伊川曰:‘“逝者如斯夫”,言道之往如此,往,一本作體。這裏須是自見得。’張繹曰:‘此便是無窮。’曰:‘固是道無窮,然怎生一個無窮便道了得他。’○范氏曰:此道體也,止自强不息。以上見集注。見大水,必觀焉,以其似道故也。○尹氏曰:臣聞師程某曰云云,及其至也,純亦不已焉。【眉批】 按:范録末端語未穩,故集注删之,而以尹録補之。
或問 ‘荀子稱孔子見大水必觀焉,而孟子論仲尼亟稱於水,特取有本之意,其與此意有以異乎?’曰:‘此未必一時之言也。然孟子之言,推其極則亦程子意矣。’
大全 川上之嘆,聖人有感於道體之無窮,而語之以勉人,使汲汲於進學耳。傳者不深考,遂以聖人此言為專指示道體而發,則誤矣。記疑。
語類 問‘逝者如斯’。曰:‘“逝”只訓“往”,“斯”字方指川流處。’植。【眉批】 徐玄扈曰:此是就水言道,非以水喻道。○問:‘張思叔説“此便是無窮”,伊川曰:“一個無窮,如何便了得!”何也?’曰:‘固是無窮,然須看因甚恁地無窮。須見得所以無窮處,始得。若説天只是高,地只是厚,便也無説了,須看所以如此者是如何。’淳。○問:‘“見大水,必觀焉”,是何意?’曰:‘只川上之嘆是夫子本語,孟荀之言,或是傳聞之訛。’必大。
困勉録 盈穹壤間皆道也,而川流特其一端耳。故子思子於中庸以鳶魚之飛躍明斯道之昭著,殆與此同一機也。然川流有以見道之無時不然,鳶飛魚躍則以見道之無物不有,此又體道者所當知。
存疑 道在天地者不息,在人者亦不息。但天地無心,其不息者常不息;人心有欲,其不息者有時而息矣。聖人即川流語道,欲人因此以悟道之在我者本不息,時時體察於日用事物之間,以遏其人欲之萌,使道之不息者常在於我也。○此章當與中庸‘上下察’、夫子‘(語)〔與〕點’、孟子‘勿忘勿助’參看。
與道為體。
【眉批】 按:朱先生釋‘與道為體’之義有兩説,一則以為道無形體,因物可見,故曰‘與道為體’;一則以為有這道方有這個,是與道做個骨了。二説俱載於小注,然恐當以前説為定。‘與道為體’之體,如所謂‘其體則謂之易’之體,言陰陽為道之形體也。
語類 問:‘注云“此道體之本然也”,後又曰“皆與道為體”。向見先生説:“道無形體,卻是這物事盛,載那道出來,故可見。‘與道為體’,言與之為體也。這體字較粗。”如此,則與本然之體微不同。’曰:‘也便在裏面。只是前面體字説得來較闊,連本末精粗都包在裏面;後面“與道為體”之體,又説出那道之親切底骨子。恐人説物自物,道自道,所以指物以見道。其實這許多物事湊合來,便都是道之體,道之體便在許多物事上,只是水上較親切易見。’僩。○公晦問:‘“子在川上”注體字,是體用之體否?’曰:‘只是這個“體道”之體,只是道之骨子。’節。○問:‘如何是“與道為體?”’曰:‘與那道為形體。這體字卻麤,只是形體。’問:‘猶云“性者道之形體”否?’曰:‘然。’僩。○與道為體,此四字甚精。蓋物生水流,非道之體,乃與道為體也。學蒙。○問:‘伊川曰“此道體也。天運而不已”,至“皆與道為體”,如何?’曰‘“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”,道本無體。此四者,非道之體也’云云。見小注。劉用之曰:‘如炭與火相似。’曰:‘也略是如此。’義剛。○周元興問:‘與道為體,此體字如何?’曰:‘是體質。’節。○伊川説:‘水流而不息,物生而不窮,皆與道為體。’這個體字,似那形體相似。道是虚底道理,因這個物事上面方看見。如曆家説二十八宿為天之體。天高遠,又更運轉不齊,不記這幾個經星,如何見得他。‘經禮三百,曲禮三千’,無一事之非仁。經禮、曲禮、便是與仁為體。高。
增訂 按:纂疏‘與道為體’,而載勉齋之説云:‘此言體質之體也,謂物之可見者,皆為道之體也。質夫子所云,蓋合道器兼體用而言之也。’勉齋所謂器與用者,指天運水流之屬,凡物之可見者也。道是體,器是用。道非有體質可見,惟有器之可見者為之體質,方可因此見道,所謂‘與道為體’也。蓋器為道之體質,用為體之體質也,故曰‘合道器兼體用而言’也。
純亦不已。
或問 ‘川上之嘆,程子所謂“純亦不已”者,其果聖人之本意乎?’曰:‘程子之言,非以為聖人之意本如是也,亦曰非其心之如是,則無以見天理之如是耳。’
語類 至之問:‘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”,便是“純亦不已”意思否?’曰:‘固是。然此句在吾輩作如何使?’楊曰:‘學者當體之以自强不息。’曰:‘只是要得莫間斷。’
。【眉批】 按:或問是釋明道語,集注第二説。語類是説伊川語,集注第一説。
自漢,儒者皆不識此。
語類 問:‘明道云“自漢以來,諸儒皆不識此”,如何?’曰:‘是他不識如何,卻要道他識。此事除了孔孟,猶是佛老見得些形象。如畫人一般,佛老畫得些模樣,後來儒者於此全無相著,如何教他兩個不做大!’祖道曰:‘只為佛老從心上起工夫,其學雖不是,然卻有本。儒者只從言語文字上做,有知此事是合理會者,亦只做一場話説過了,所以輸與他。’曰:‘彼所謂心上工夫本不是,然卻勝似儒者多。公此説卻是。’祖道。
其要只在謹獨。
或問 ‘程子曰“其要只在謹獨”者,何也?’曰:‘言人欲體此道者,當如此也。蓋道無時而不然,唯其慎其獨,則可以無所間斷而不虧真體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