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_175【答鄭慶由問】 大學 乙卯八月二十九日 【答鄭慶由問】 大學 乙卯八月二十九日讀法。先生曾教曰:‘讀法分作九段,而各有主意。首段兼論他書,二段言必先統讀經傳,三段始言讀之之法,四段又言讀此要務實,五段言己用工,六段言作注解,七段言讀章句、或問之法,八段言讀之之效,九段終言解之之意。’此真的確之論,敢不尊信?第於其中不能無疑者,故敢此申稟。首段雖言他書,而實皆贊言大學之功用,以示學者之不可先讀,即或問所謂‘務講學者,固不可不急於四書,而讀四書者又不可不先於大學’之意也。末段蓋慮學者之厭煩而放過,反覆以致戒焉。此兩段主意改曰:首段言大學為學者之先務,末段言學者不可厭煩而放過。如是看,如何? 讀法首段,來教甚超詣。蓋雖兼言他書,而要當以大學為主也,謹聞命。末段所擬只説一義,終不足以包括數條,今欲姑存舊説。 ‘也須先統讀傳文止便看前頭亦難。’此段先生曾教曰‘前頭,即所讀之前頭也。如既讀“明明德”一條,則“知止”一條為前頭;既讀“知止”一條,則“物有”一條為前頭’云云。愚意則‘從頭’、‘前頭’恐皆指經一章也。其必以傳文字對‘從頭’、‘前頭’説者,豈不大煞分明乎?且此段主意固言統讀,而亦恐因以示傳之所以推衍經旨之意,故必如鄙説,然後乃通。未知如何。 鄙意固謂,前頭,如讀‘明明德’時,‘明明德’為前頭;讀‘知止’時,‘知止’為前頭。然其必統讀傳文而後所讀文義乃明之意,與高見本無異同,豈當時對説有未盡分曉者耶?然若只以經一章看作前頭,恐又太逼拶。 ‘不用某許多工夫止看某底不出。’此段之義蓋謂大學之書看來看去,至於純熟,則其效至於不用書而自在胸中矣。然其讀之之工夫不如某之盡精力,則雖欲看某之所為章句、或問等文字,亦不出云爾。下條亦當以此例推之。 所論亦是。但所謂‘章句、或問等文字’,改作‘章句、或問所論底見識’,方無透漏矣。 序‘仁義禮智之性’,注雲峯胡氏曰:‘智則心之神明止是非之鑑。’先生曾教此兩説,於智字體用俱欠該備。當時乘忙,不得請其所以然。以今考之,則胡説蓋本於或問知字之訓‘知是智之用’,則以‘知’釋‘智’,似欠於體,沈説亦有此病,始知先生所教欠該備者正在於此也。然則如何説可以該智之體用耶?幸賜開誨。 智字之訓,胡沈説外,亦多擬議者。惟饒雙峯所謂‘知之理,心之别’恐最得之也。 ‘伏羲、神農’,注新安陳氏曰:‘學之名未聞。’先生曾教曰:‘未聞有大學、小學之名也。’禮記王制注‘有虞氏上庠下庠’,注‘大學在西郊。下庠,小學,在國中王宫之東’。以此則三代之前亦不可謂無學之名。如何? ‘學之名’云云,揆以高論,固然。第陳氏之意或以上庠下庠之稱與今所謂小大學少異,並舉帝堯以上,故其説如是否?未可知也。 ‘王宫國都’,以上所引王制注,觀王宫似是王者所居之宫,國都即所謂西郊,皆非學校之名也。以本文文義求之,然而此間有傳一釋義云:‘王宫,天子之學;國都,諸侯之學。’恐失本義也。但所謂西郊者,郊是城郭之外,城郭之外亦有學,而可謂之國都耶? 按:王宫、國都,皆以小大學所在而言,本非學名也。以王制考之,周人東膠大學,在國中王宫之東,虞庠小學,在西郊。諸侯小學在公宫南之左,大學在西郊。其制大概相同。而必以王宫、國都分天子、諸侯者,似各就所重而言也。郊如郊關之郊,似亦通謂之國都。 經一章首節,小注朱子曰:‘天之賦於人物者止謂之明德。’章句釋‘明德’以心言,兼包性情。而此條所言,則若於性心外别有所謂明德者。可疑。 光明正大,正指心性氣象而言,非别有一物也。 ‘物格’注:‘修身以上,明明德之事止皆得所止之序也。’先生曾教曰:此八句當通上下二節看。竊詳前四句則雖通看二節亦好,而後四句則所用文字皆知行功效也,以功效結工夫,終有所窒礙者。如何? 此八句非總結上下,如下文之為。欲見前‘工夫’一節之必統於明德、新民,後‘功效’一節之必隸於知止、能得而已。若以功效結工夫求之,果如所諭矣。 小注‘物格而後知至’至‘心正而後身修’止‘能為彼也’。‘家齊而後國治’至‘天下平’,亦着而字,而此獨截出格致誠正修為言者,何耶? 只言‘物格’至‘身修’者,蓋就知行緊要處説。 傳三章‘前王不忘’小注朱子曰‘周后稷之德止親其親’。章句既釋‘前王’以文武,而此引周后稷之事者,何也?抑借此以明‘親其親’之意耶? 以文、武、后稷分言者,與章句不合,恐是一説。 傳六章首節‘獨’字訓下有陳定宇之説,栗谷先生以黑之,‘閒居’訓下又有説而⊙之。竊詳栗谷之意以分别身心為非,而愚意慎獨之獨、閒居之獨固皆包身心,而亦各有所主者。蓋心所獨知與身所獨知,其工夫較密。慎獨之獨,是君子就心上察其好善惡惡之實與不實而慎之之事,故重在心所獨知;閒居之獨,是小人真實為惡於幽獨之中者,故重在身所獨知。然能謹之於心所獨知之地,則未有不謹於身所獨知之地者也;為不善於身所獨知之地,則其心所獨知之地有不可論也。然則陳氏之説,恐不必深非。 新安説兩段,栗谷之意非以分别身心為非也。章句上下訓釋極為明備,無可疑貳,而陳氏必欲以此區區分别於其間,故特施圈抹然也。 傳七章、八章首節‘心有所’云云,此章首節‘人之其所’云云,言‘心有所’,則包君子、衆人之辭也;言‘人之其所’,則只言衆人之辭也。概正心之功最細密,雖誠意之君子,於此四者或不免有偏係之失,故包言君子而使之密察。至於修身,則意誠心正而工夫已精,其於五者鮮有至於僻私之患,故獨言衆人,以曉君子而使之加察耶? 七章章句曰:‘四者皆心之用,而人所不能無。’此人字與下文‘衆人’無異。蓋大學條目工夫,傳者本放在衆人公共裏底説,則行之首,行之極,必如‘誠意’、‘平天下’章,始及‘君子’云云也。 傳十章‘見賢而不能舉’注:‘蓋君子而未仁者。’舉不先、退不遠者,固可謂之‘君子而未仁者’;不能舉、不能退者,亦可謂之君子耶?是甚可疑。 見賢不能舉,舉而不能先,是在去就未定之際,非必兩項人也。近世名公亦有如賢説者,恐皆未然。 ☚ 01_174【答金士直問】 大學 丙辰九月二日 01_176【答鄭慶由再問】 丙辰六月二十二日 ☛ 00000176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