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章句第十六章】
鬼神之為德，其盛矣乎！
伯有之為厲，是乃鬼之不得正者也；關公之現聖，是乃神之不可揜者也。邪正之别懸殊，造化之迹無間。以一氣而言，則神者伸也，鬼者歸也。以二氣而言，則鬼為陰而神為陽，消為鬼而息為神；天之春夏為神，秋冬為鬼；人之語為神，默為鬼；静底是鬼，動底是神。分而為二名，合而為一物。易曰：‘知鬼神之情狀’，‘天下之能事畢矣’。
視之而（不）〔弗〕見，聽之而（不）〔弗〕聞，體物而不可遺。
天地之運行，日月之盈虚，可得見其理乎？雷霆之噴薄，風雨之鼓潤，可得聞其道乎？其所已然者，其體至隱；其所使然者，其用至費。然則神鬼之形與聲雖不可見且聞，而合散終始之功有不可誣矣。考亭云‘鬼神’‘只是屈伸’，正謂此也。
齊明盛服，以承祭祀。洋洋乎！如在其上，如在其左右。
夫子‘祭如在，祭神如神在’，可見齊不齊之義也。蓋玄紞、素積，所以致其敬也；焫蕭、血膋，所以陳其誠也。苾芬、馨香、牲牢、醴醹之具，其所以焄蒿而悽愴者備矣。然則僾然如見其容，肅然如聞其聲者，豈非發現昭著之極，而流動充滿之盛歟？記云‘愀然如復見文王[1]’，神之著也。
夫微之顯，誠之不可揜如此夫。
至顯者，費也；至微者，隱也。鬼神之情難逃，而真實之理莫揜。程子曰：‘無妄之謂誠。’徐仲車曰：‘不息之謂誠。’用之費而體之隱者，一個誠字足以覰破真境。鳴鶴之聞天，衆溜之穿石，儘是實際語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