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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词 13_120告子 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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释义
13_120告子 上

【告子 上】

告子云‘義猶桮棬’,而其下並言‘仁義’,何也?
告子之意,以義為外,故上段專言義。及説為仁義處,則纔説為仁,便向外面推去,若仁民愛物之類,皆不干己,故並義而稱之。答洪巨源
性本具四德,是為萬善之主,是固掛搭於氣質,而剔(發)〔撥〕[1]而言其真體,則單理也。其乘發於氣之清粹者,則情無有不善,汩於氣者則不能無惡,氣必待矯揉而正。告子之言以人性為仁義,如儒者之言氣歟?
大概得之。蓋雖稟氣之濁駁者,亦或有善情之直發者。理不能不資於氣,而亦自是不囿於氣。答姜敬夫
‘無分於善不善’,與‘無善無不善’之意無異,而集注此以證揚氏,彼以證氏,何也?
‘無分於善不善’,言其可以為善,可以為惡也;‘無善無不善’,言性中都無善惡也。此以用言,而彼以體言也,但彼此皆與氏之説亦些有分别,故集注只曰‘近於’、曰‘蓋如此’。答洪巨源
朱子曰:‘水之流下,譬如性之發善。’孟子本意果就性發處言歟?水本下者,水之理也;性本善者,性之理也,何害於未發言之?
觀情之善而知其性之本善,故孟子亦曰:‘乃若其情,則可以為善。’答姜敬夫
集注‘但為搏擊所使’,‘擊’字恐是‘激’字之誤。
誠然。答洪巨源
荀子性惡,固已大不是。揚子善惡混,則以氣質之性言之,未為甚失。惟其於大原上見不到,至其屈身仕,尤不可曉。豈以為真如之受禪耶?抑知其篡賊,而不能實見得義理故耶?以今想之,揚雄只是含糊不分明底人,荀卿一剛愎人,何如?
善惡混,如以氣質之性言之,則得矣,渠卻認作真性矣。事之醜,實原於此。觀其美新之論,則固以矣。此便是不能實見得義理底。是以人之學,最貴見理分明。見理明,則自不由不行,自不能不見惡如探湯。之評得之。答李善載
論之,‘性惡’之説甚於‘善惡混’,末流焚坑之禍慘於仕之罪。而潘府通記以為:有間,則削其封號,而猶存其官與名氏,則併去名氏,似未當於原情定律。
善惡混,猶不若性惡之專於一也。平生最憎他半間不界之論。之仕,亦其善惡混之見也。在亦仕,在亦仕,荀卿決不為此矣。末流之焚坑,猶寬於自己之從逆。潘氏之見信有權衡。答鄭文顯
告子‘生之謂性’,指人物知覺相似者言,而不知理同而氣異、氣同而理異也。論一原,則天之賦予萬物,理未有不同,而氣有正通偏塞之殊。得正通之氣者為人,得偏塞之氣者為物,所以理同而氣絶不同也。論異體,則有生之後,知寒暖飢飽、趨利避害,人物皆一般。然人卻具五常,而蜂蟻之偏於義,虎狼之偏於仁,各止其分,所以氣同而理絶不同也。以此率之,庶免告子之病。
得之。亦須知‘一原’以天之所命時言,‘異體’以人物之已得者言。‘一原’是性之源也,而到‘異體’處方是性字當位。答姜敬夫
‘生之謂性’是告子之認氣為性,而程子亦有是説,何也?
告子則便以生為性,程子則指此理之賦於氣質以生者謂之性,以明性氣之不相離,而將論氣質之性也。惟依朱子所釋諸説而究之,則此章之旨可通也。然朱子嘗以指碗為水評之,又謂認告子語脈不着,蓋亦疑之也。愚嘗竊意程子此言,便是斥告子之認氣為性而無别也,非自家亦以為性則氣、氣則性也。如何如何,皇恐皇恐。答金振玉
‘白羽’、‘白雪’、‘白玉’之‘白’,據小注陳氏説,則孟子之意在於不同。然但以‘白’言之,則‘白’與‘白’何不同之有?況下文孟子亦曰‘白馬之白〔也〕,無〔以〕異於白人之白’乎?
鄙見亦嘗如此。答鄭汝七
犬之性、牛之性、人之性,以天命之性言之,則俱健順五常,俱純善無惡,不可謂不同。若以偏全言,則乃性之因氣質而有異也。如是,則孟子亦未嘗不言氣質之性。
中庸‘天命之性’,固是人物之同得夫健順五常者,而章句猶曰‘各得所賦’、‘各循其性’、‘各有當行’,則天命之性亦非混然一同,而更無分别者。同焉之中自有異焉者,此性之所以為理也。理者,有條理之謂也。人全物偏,自是其性之本然,而初非末後之受變於氣質者,則不可謂氣質之性。孟子若論氣質之性,則‘生之謂性’、‘食色,性也’之類,何為而折之也?答洪巨源
‘生之謂性’章集注所謂‘全’字及‘粹然’字,皆指理而言。然謂仁義禮智之掛搭乎正通之氣,而不失本然者耳,非指‘一原’處言之。
此一段不其近於强辨乎?集注只説仁義禮智之稟而已,曷嘗有一半分映綴得正通之氣底意味哉?苟如盛意,則理之粹然,專由於氣之正通乎?一原者,天命之流行也,而性之所從來也。本性者,性之當體也。仁義禮智便是性之當體耳,則豈必論性而每每推上於一原耶?且盛意以仁義禮智之掛搭於正通氣者,謂不失本然,則仁義禮智之掛搭於偏塞氣上者,便是失其本然。然則人獨有本然之性,而物則無本性,而只有氣質之性歟?明者試思之。答李子明
犬牛人性之不同,朱先生孟子之於氣質之性微發其端云爾,曷嘗直以此為氣質之性哉?若然,則集注亦何不直以‘氣質之性’四字句斷之也?竊詳盛意似欲以太極為本然之性,仁義禮智為氣質之性。然太極之在人物者,乃仁義禮智之總名也,非有層折之可分也。若其公共底太極,則又是人物受生之前,天命之當位也,非性之當體也。程子所謂‘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’、朱子所謂‘下性字不得’者也。不可以此而謂人物本然之性也。及其稟命受生,然後方有性之名,此朱子所謂‘性須氣質’者也。性不離乎氣質,而即其不離者亦不雜也。初非不雜者懸空而自為一層,不離者混淆而自為一層也。其謂‘本然’也、‘一原’也者,以其同得夫此理之至善者也。偏亦一太極也,全亦一太極也,非謂天地之理即我之本性也,亦非謂本然者之人物一樣而都無分數也。中庸‘天命之性’,古今相傳,以為一原之性、本然之性更無異辭者,而章句猶性曰各得、道曰各循,便可見人物之性本來有殊,而不害其為一原也、本然也。清濁粹駁,氣質也,非性也,豈可以此而為本然之真也?但所指以名為性者,在理不在氣,則異雖因氣,而異底實此理也。此理之異,即犬牛人之本來如此者也。若如盛意,則就氣中單指其未發之分數,即犬之性猶牛之性,牛之性猶人之性歟?若又曰‘未發非本性也,天命之渾然無間者是本性也’云爾,則人生以後只有氣質之性,而更無本然之性乎?尊喻曾以性之墮在氣質者,偏指作氣質之性,故詰之曰:‘所謂“莫不有”者,果何物?而在何處也?’蓋謂‘莫不有’者,即本然之性也。而既名為性,則亦非在於氣質之外也,何嘗謂太極之有形狀方所耶?五行之各一其性,相傳以為本然之性者,而今以是認作氣質之性,此亦有先輩説一二可據。然木之仁、金之義,既非本性,則所謂本性者還有非仁非義之物耶?乾健坤順亦相傳謂天地之性者,而今以為雜氣言者,則天地之性抑亦有離氣獨立而不健不順者耶?賢者蓋以偏全之不同,疑其為不當得本然之名,然其謂人與物無殊者,以其同得夫天理之善也,以其偏亦五常、全亦五常也。其謂人與物不同者,以其人全而物偏也,非於同得之外更有所謂不同者也。譬如太倉俵糶,有衆同受,而甲也以甕,乙也以橐,丙也以升,丁也以瓢,所得均是米也,而個個精鑿,個個圓硬,但有多寡之不同,非於此米之外别有所謂多寡也。如或因此而徑指在倉之米,曰‘是吾之米也’,不亦分界之太混淪乎?氣質之性則以善惡言,不可以偏全言。蓋偏亦有善而無惡,特不似全者之備有衆善。集注所謂‘全’字、‘粹然’字,當着眼看,不可一概謂不全者之惡而已也。鬬椒之惡,此為稟氣之至慝,而性以之被揜也,此正所謂氣質之性也,非性偏致。然若謂是性偏而然,則鬬椒亦人也,何不得人人所同得之全者,而卻得他物性之偏者歟?豺狼蛇蝎之性,亦何嘗本來醜惡?如豺之報本,狼之能孝,蛇之酬恩,此可見本性之善,特以其稟得氣至醜惡,故終亦任氣而不能保其性爾。來喻每以‘清濁’、‘粹駁’、‘醜惡’等字,欲侵過‘性’字界分,以思之,此正來喻所謂‘不覺凛然’者也。望賢者留意於尊性之工,而謂性善之決可信。若其性之變於氣質而到惡,亦不可不謂之性處,乃其末流之敗證,非本然之如此。正當矯其氣質之病而已,勿致疑於性之實有不善,如何如何。同上。
來諭曰犬牛人不同之性,朱先生一一指作氣質之性,而集注何嘗以本然之性斷之也?
此當先尋所争之本意。蓋其前後所論,皆在本性上,而曾不及於氣質之性。其曰‘生之謂性’,若是‘生之理謂性’之云,則亦自無病。故孟子不遽折之,而先問他‘猶白之謂白’,然後知其所言之意不在於生之理,而在於知覺運動之蠢然而已,是乃認氣稟為性也。形氣之性,人與物不甚相遠,而五常之性,則人與物絶不同。故遂乃詰之以犬牛人性之不同,而告子不能答矣。集注明言告子但‘知知覺運動之蠢然者,人與物同;而不知仁義禮智之粹然者,人與物異也’。仁義禮智之粹然者,非本然之性而何?且以語類考之,周謨録所云孟子辨‘生之謂性’,亦是説氣質之性,乃己亥所聞。而文蔚録曰:告子‘“生之謂性”,二都説他説得是’,‘若如此説,卻如釋氏〔言〕“作用是性”,乃是説氣質之性,非性善之性’。此則戊申以後,而明言本意,初非論氣質之性也。録曰:‘“生之謂性”,告子只説〔那〕生來底便是性’,‘卻不知生便屬氣稟’,‘若説理之謂性,則可。然理之在人在物,亦不可做一等説’。賀孫録曰:犬牛人,‘得於天者未嘗不同。惟人得是理之全’,‘物止得其偏。今欲去犬牛身上全討仁義,便不得’。又曰:‘所以謂性即理,便見得惟人得是理之全,物得是理之偏。告子只把生為性,更不説及理。孟子卻以理言性,所以見人物之辨。’此皆辛亥、癸丑以後,而明言理性之同得而不能無異,不曾析同異為兩段,而同為本然,異為氣質,如盛意云云也。於此究之,則庶可以會同異者之只是一物,而又只是一時一處而已也。同上。
‘形而上’、‘形而下’之語,尋常難曉,抑‘上’、‘下’字只是‘前、後’意否?
理與氣雖是二物,而不曾相離,故即此一物之中而二者皆備。其有形以上便是無形之理,有形以下便是氣也。道理無形,而即在有形之上,初非懸空獨運於無形之地也。若做‘前、後’意看,則判成兩截,無以見道亦器、器亦道之妙。答洪巨源
朱子曰:‘性,形而上者也。’性本無形,如何謂之形?何謂上?何謂下?
無形,故曰形而上。以其無形而實具乎形見者之中,故必曰形而上,以見理不離氣。即此一處,而其不可見者謂之上,其可見者則謂之下。答裴汝鸞
孟子論性,以本善為主,而至論犬牛人性,則指氣質者言之。
雖其不同,而天下之物初無不善底性,不可以不同而疑其不善也。至若氣質之性,善惡萬變者,則當人與人論,牛與牛論,犬與犬論。況是人人不同者,奚必將犬牛以證耶?答鄭汝七
仁義禮智,是理也,理則形而上者也。惻隱、羞惡、辭讓、是非,亦可曰形而上否?
四端之發,亦乘氣而有迹。方其有迹,而理之為沖漠者固自若也。其有迹者,氣之發揮也,非理之有貌狀也。答洪巨源
朱子答程允夫書曰:天命之性,‘通天下一性耳’;性相近者,‘指氣質之性而言。孟子所謂犬牛人性之殊者,亦指此而言’。觀此則孟子未嘗不論氣可知矣。蓋犬牛人性雖其理之不同,而其所不同者,因其氣稟之不齊耳。理因氣異,故朱子之言如此。然論其本然之性,亦豈外此耶?毅卿云:‘聞於茶田,則性相近是本然之性。’愚意若論本然之性,則通天下只是一性,更無差别,夫何相近之有哉?其曰‘相近’者,正指氣質之性也,未知如何。
以犬牛人性為氣質之性,則人物纔生,更不可言天命之性。而所謂‘天命之性’者,只指它人物將生,天命流行時言耶?尋常疑此書所云,與本章集注及中庸首章之意不同,無乃是未定之論耶?‘通天下一性’者,謂所得之理俱是天理之純善而無惡者也。就其同得此理之中而論之,有得之全者,有得之偏者,其偏、其全皆得於天之所命,而自有生已如此。人有人之本性,犬有犬之本性,牛有牛之本性,各循其性之自然,則人有人之道,犬牛有犬牛之道,豈可云性同而道不同耶?性之不同雖因乎氣,而所不同者便是性也,是以集注曰:‘以氣(而)言〔之〕,則知覺運動(之蠢然),人與物若不異〔也〕;(而)以理(而)言〔之〕,則仁義禮智之稟,豈物之所得而全哉?’以理而言,非本然之性而何?愚則以為雜氣而言性,然後其食色貪饕之欲,人與物方始無甚異也。今以犬牛人性之異為氣質之性,不亦逕庭乎?性相近,皆以氣質之性當之矣,豈容異議?嘗與毅卿言‘偏全之性亦可言相近。蓋人之性,全體則無不同,而其分殊之,或仁多義寡、禮多智寡,人人不同,是可曰“相近”’云爾。此一時偶見之旁説及者,非欲以此為‘相近’之正意也。觀此‘性’字對‘習’字説‘近’、‘遠’,則此為氣質性之發見者無疑矣。若謂其未發之偏全者,則只可對‘情欲’字説,不至稽延拖到於所習,然後始相遠也。集注所謂‘以其初’之‘初’,正指有生之初,赤子無僞之時,良知之或有分數、笑啼之或有大同者而謂之‘相近’耳。答河文見
人物性同異,便成百許年來大争競,此何補於持敬、存省、修身、處事之大端耶?為人者但當先知吾性之最貴於物,而盡得個為人之道而已。率人之性則為人之道,率牛之性則為牛之道,率犬之性則為犬之道。纔道是性,便是就氣質中立名。雖其單指,而亦只是氣質中之所存底;雖其并論,而又初非和氣質而謂之性也,則是不必以單指、并論為同異之證也。其曰一原之同者,正是就天理大原上説,乃性之所自來也,不可直謂之性。至所謂異體者,方是性字地頭。其曰‘絶不同’,便是性之異也。有問於朱先生曰:人與物,‘謂之理同則可,謂之性同則不可’。曰:‘固然。’又有問:‘人物之性有偏全之異者,不知是受得本同,但做處不同,為復是受得本不同乎?’曰:‘既是不曾受得,自是不能做得。’觀此兩語,便是人物性異之斷案也。其有時而曰‘通天下只一性’、曰‘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’者,以其渾然純善而無惡則同,皆具五常而無缺則同,非謂足萬善而如一,具衆理而為全。犬牛人性初無分别也,蓋人性則仁義禮智四者俱全,而四者之分又各具四者之妙;物性則四者俱偏,而四者之分有不能盡具四者之妙者。是以人則萬善具足,而物則一善二善而足,謂之全而非大全也,謂之一而非至一也。五常皆具,則偏亦全體也;純善無惡,則異亦一性也。但天之賦命也,非此多而彼寡,此厚而彼薄,然理無氣外之剩理,氣之全而理賦以全,氣之偏而理賦以偏,絶無安排造作於其間。而受其全者為人,而不可為物;受其偏者為物,而不可為人,此又其一定不易之理也。太極固非分片破碎,而人物之得之者有萬,則不害為萬太極也。雖其為萬太極,而渾圓端妙,各各充足,不相假借,不相凌奪,則亦不害為太極之全體也。若夫聖愚之别,則俱得正通之氣,而正通之中有清濁之差爾。非如人物之大故懸絶,氣體頓殊也。竊比之,人之氣如金,而金有足色、九色之别,九色而冶鍊之,則可以成足色者,以其氣體本同而性亦同也;物之氣如鐡、如銅,雖鐡經百鍛,銅施千磨,終不可以為金,以其氣體本殊而性亦殊也。聖愚之不可與人物比併,此理明甚。惟朱子所謂‘同中識其異,異中識其同’,可以盡其許多曲折矣。答曹晦仲
人物性異同,此是大競争,而夫何近年來西諸少友紛紛以此為大話頭、大工夫,無人不論此,無書不及此,而必以人物性同為本然之當體,愚昧固已厭聞矣。今賢者又有此想波動於一滚中也。以看,恐只是閑思量,願賢者只信‘天地之性,人為貴’一句而篤守之,期有以不同歸於草木禽獸之科而已。至若所謂‘蠢動含靈皆有佛性’者,乃禪家之旨而見斥於前賢者,則吾不可左袒而從之也。朱先生嘗曰:人與物‘謂理同則可,謂性同則不可’。蓋理也者,公共之名,而人物未生,統體一太極,無眹無兆,渾然而不可分,是謂理同;性也者,人物稟受之名,人物既生,所賦之理乃謂之性,而人之性本全,物之性本偏,太極之分殊有多有寡,粲然而不可混,是謂之性不同。此所以謂異體之性,乃性字當位,而一原之性則乃人物未生之前,理字地位也。明乎此,則可以識性理之界分,而亦可以推人物之本性是異是同也。告子之以生謂性,是認他蠢動嗜欲之粗者而為性,則蠢動嗜欲,人與物無大異同,故孟子詰之以犬牛人性之同,以明一性之本體,人與犬牛異也,豈可以此謂氣質之性也?朱子初嘗以此擬氣質之性,而旋覺其非,故其為集注直曰‘仁義禮智之粹然者,人與物異也’,此則豈不大煞分明乎?答權厚仲
孟子集注云云,恐無可疑。人物之性自是異體,則以理言,而有全不全之别亦審矣。朱子所謂‘論萬物之異體,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’者,即此意也。然而異體之性,乃是性字當位,而一原之性,人物未生之前也;氣質之性,情欲既發之後也。不可攙此混彼,有疑於矛盾也。中庸‘天命之性’,固是本然之謂,而章句人物之‘各得’、‘各循’,便可見犬牛人性之不同矣。初非中庸之專主乎同,而孟子之偏主乎異也。‘生之謂性’、‘食色,性也’,亦非全無意味者,則孟子何必遽斥之也?特其詰問他本意,然後其言頗謬戾,則只辨其所指之非性而已。‘仁内’之云,亦自無欠,而‘義外’二字,顯有可駭。故力言義之在内,則‘仁内’之旨不待説而益皦然矣。又何必並其仁内而駁誚之也?鄙見則如是而已,未知盛見更云何。同上。
人物之性,只如朱子説已足矣。一原理同,異體理不同是也。而一原者,性之源也;異體者,性之當位也。既名曰性,則人全物偏,自是人物性之本然,不必推到他未生之前,而指一原之公共底,謂此是本然之性也。是以集注謂‘以理言之,則仁義禮智之稟,豈物之所得而全哉’,其曰‘以理言’,何嘗非本性耶?語類有曰:人與物‘謂之理同則可,謂之性同則不可’。蓋理以公共言也,性以各具言也。其曰‘人之理不異於物之理’,曰‘人物之性亦我之性’,謂其皆得於天之理,而‘有善而無惡’之同也,豈其謂都無多寡於彼此耶?人之性猶鍾鼎之水,物之性猶瓢勺之水,指其水而謂同是一水則可,若謂水無多寡,則恐察之不精矣。異體上亦可言一原,然此則對自家之百度萬行而云,非以人性為物性之一原、物性為人性之一原,而仁義禮智之稟,與犬牛無别也。君子之學,惟在知性之自貴於物,而存其所以異於禽獸者而已。今欲就性字當位,而必曰吾之性無别於禽獸之性,則烏在其存所以異者也,是不幾於僞且慢乎?答河汝海
人物之理同而性不同,始以臆見,而終得朱子説,方敢自信。雖以來喻相準,既曰均受天地之理,則是所謂理同也;各為人物之性,則是所謂性異也,未見其相左也。以此謂性同而性異亦得,理同而理異亦得。然道理有混合説時,有分析説時。性固理也,而理以公共大體而言,性以各得定分而言。雖謂之性同,而指其大體之皆善,非謂定分之皆同也,則其實乃理同之謂也。是以更於此立言曰理同而性不同,以見其性同、性異之界至卻分明也。此專就本性上説。即其一時一處,而可以言同,可以言異,異中有同,同中有異,合之而見其同,分之而見其異。至於人人不同,物物不同,亦只在此本然上。若夫所謂氣質之性者,則地步稍下,非可並論於此時此處也。況氣質之性之名,起於善惡之不齊,而本非所以論人物偏全之性。今以性異之性當氣質之性,則氣質之性,君子所不性也。然則君子所性只是性同者,而犬牛之性猶人之性歟?孟子所與告子前後辨論,皆以本性言,未嘗説及於氣質。犬有犬之本性,牛有牛之本性,人有人之本性,故集注明言:‘以其理而言,則仁義禮智之稟,豈物之所得而全哉?’仁義禮智之稟,豈氣質淑慝之謂耶?前輩之以此章謂氣質之性,是因朱子微發其端之一説,而又過推之,反失孟子及集注之正意,竊所怪恨。中庸‘天命之性’,固可以見人物之同有此性,而纔云‘率性’,便可見人率人之性,牛率牛之性,犬率犬之性,故章句之曰‘各得所賦’、‘各循其性’,皆可以見性異之實矣。此何嘗説及於氣質之性哉?愚所謂理同者,亦以其所得者言,非必指天地間懸空自在之理也。謂之同者,謂其同得五常,同是有善而無惡也,是所謂公共大體者也。即其公共大體之中,而人之五常全,物之五常偏;人之善萬德畢具,物之善一二其德,是所謂各得定分者也。來喻謂性之本然者,只指它人物所受底理而已,分數多寡非所可論。然則分數多寡,非所受之理耶?抑犬牛之性,以理則五常圓全,萬德畢具,與無别,而其氣之多寡則不同耶?蠢動含生皆有佛性,不幸而近之矣。理有氣外之剩,亦可訝異也。蔽一言曰,先師所謂人與物有性則同,而為性則異;異雖因氣,而異底實理者,真可謂八字打開,無有罅漏矣。至若之三層説,則指天地自在之理為本然之性,而謂人物皆同;指人物各具之理為偏全之性,而謂人與人同,物與物同;指善惡不齊之端為氣質之性,而謂人人不同,物物不同。其上下二層,俱非性之當體也。鄙説則只就它中層,可以言人物皆同,可以言人與人同,物與物同;可以言人人不同,物物不同,其實不啻朔南矣。此義已具於先師集中,蠙珠喻徐,當對究也。答鄭聚五
人物性同異,之得失久矣。之昧昧,又何褰裳而赴溺耶?但來諭以理同氣異為朱先生之論,而更不容他議,區區不能無訝。既曰理同,則便是人物之性同也;既曰氣異,則乃是人物之氣異也。然則人與物,性則同而已,更無異底;氣則異而已,更無同底,何事於論性之同異乎?即其性而有同有異,故謂之性同異也。雖其因氣之異而理亦有異,然氣之異自是氣也,理之因以異者乃是性也。同中有異,乃人物之性之分也。朱先生嘗曰:‘論萬物之一原,則理同而氣異;論[2]萬物之異體,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。’此則同中有異,異中有同,無間於理氣也明矣。又嘗曰人與物‘謂之理同則可,謂之性同則不可’,蓋理指其一原而言,性指其當體而言。就人物當體上言,則為性之異自是顯相也,又曷可以性同斷其一概哉?鄙見如是,又或非妄耶?答黄聲遠
性氣多寡之有前賢成説,豈不知,亦嘗篤信而屢演其義矣。到今垂死,而忽有非常之疑者,其亦甚駭焉爾。來諭所辨,誠亦宜然,但亦是相傳例話,恐不足以解鄙人之惑。況以剛柔為多寡者,則似近强配,須在更商。竊以為天地之氣播而為人物,而人之氣與物之氣有多寡偏全之殊者,此可見氣之不齊者然也。若各就人物上看,則人與人,牛與牛,犬與犬,其稟氣彼此均停,而無有餘不足之分數。假如人之氣,水火金木皆是十分,方成個人,其或多寡,而水一而火九,金二而木八,則欹邪側峻,將鑄成别物,不能成中正平直之最秀者耳。於此深思焉,則鄙人之所疑者,或不至為全出於妄想也。蓋分數者,材料之一定者也;剛柔清濁者,姿候之不一者也。材料欠縮,則不可以成人,故聖愚無分數之異,而其為、為者,直以姿候之有剛柔清濁之不齊爾。然而此説太生,祇足以來世之叢(矟)〔誚〕[3]。如其未契,姑緩之可也。答權正夫
‘食色,性也’與‘形色,天性’何殊?
甘食、悦色,與手恭、足重、耳聰、目明自不同。答洪巨源
孟子嘗謂‘白馬’之‘白’無異於‘白人’之‘白’,而今於告子‘白之謂白’,卻以‘白羽’、‘白雪’、‘白玉’之‘白’詰辨之,何也?
此亦言凡物之白者,同謂之白,更無差别者也。陳新安卻以至輕之白、不堅之白、温潤之白分别説去,竊恐非孟子本意。苟如其説,則孟子何不先辨其白之有不同也。同上。
尸取主人之子行,而今云‘弟為尸’,可疑。古者有尸而無主否?
尸取子行,以祭禰言也。凡尸取昭穆之相當者,故祭禰及曾,則主人之子行、曾孫行為尸;祭祖及高,則主人之兄弟行、孫行為尸。古者有主有尸,先設主酌獻,然後迎尸。同上。
公都子所問三或説,獨‘興,則民好善;興,則民好暴’者,此難説破。
之順水,而水歸于壑;之湮水,而水益懷襄。以此而謂水之性可以就下、可以在山,宜乎?答裴汝鸞
孟子曰‘性善’、‘乃若其情,則可以為善’,又曰‘若夫為不善,非才之罪也’。蓋情是性之動,意是心之發,而情意之外,又有所謂四端也、良能也,至此又有所謂才。且‘才’與‘能’是性之發耶?心之發耶?
四端便是情也,而情之能愛、能惡、能敬、能别,其才也。‘才’是能然之名,才、能不可二視也。情之所能,乃性之才也,而亦心之妙用也,心與性何嘗有二發耶?但性無作為,而情是直遂底,故謂情為性之發;心有宰制,而意是商量底,故謂意為心之發。其實性、情、意、志皆心也,而性發為情,情機轉而為意,意向定而為志,一物而隨地頭為稱。答安俊明
‘乃若其情,可以為善’,謂情之不可以為惡也,觀四端可見矣。以其自然如此,故曰‘可以為善’而已。蓋情只是性之動,初非兩件也。性既善,則情之善可知。然情之動也,必資乎氣,故氣順之,則善固自如;氣揜之,則蕩而為不善。其為不善,乃氣之罪也,非情之本然也。情之為善惡幾者,亦以其為資氣而發動也。既流於惡,則不得不曰情亦有不善。然此如程子所謂‘惡亦不可不謂之性’,非性情之實固自如是也。望於此熟究而精辨之焉。答洪敬禹
胡雲峯云:辭讓‘以發乎外者言’,故謂端;恭敬‘兼以外與内〔而〕言,故不〔必〕言端’。此言恐未必。然此章直因用著體故也,豈可以‘恭’之一義在外者,故三者皆不言端,而直謂心乎?
似然。答鄭鶴一
‘有物有則’,近歲有‘心為物,性為則’之論,何如?
集注云‘有父子,則有慈孝之心’,分明以心為則。答洪巨源
孔子曰‘為此詩者,其知道乎?故有物必有則’,此‘故’字有甚義?
這‘故’字尋常可疑。答李性夫
孟子則以為‘才無不善’,程子曰‘才稟於氣’云云。
此則朱先生已論之矣。是猶論性,而孟子專言性善,程子則兼氣質而言性也。其以程子為密者,亦猶程子所謂‘論性不論氣不備’者也。蓋‘才’只是性之能,如仁之能愛,義之能斷,皆才也;耳之能聰,目之能明,亦才也。本無不善,但其發用必資氣而有為,故亦有時而為愚為不肖。然但程子所謂‘才稟於氣’,這‘稟’字恐有商量。若是‘稟於氣’者,則‘才’只是氣,如魂魄之屬爾。其有智有愚,有强有弱,而有萬不齊,自是本色之然,孟子何以曰‘非天之降才爾殊也’?答盧聖登
孟子説‘才’字,與程子説‘才’字不同,此莫是混淪言則兼氣,而剔撥言則單理耶?
以才之本色言,則性之能然者是也。如仁是性,愛是情,而仁之能愛是仁之才,本自如此,此則孟子之意也。但其為氣所作用,則往往有用其能於不善,雖非才之本然,而亦不可謂非才,此則程子之意也。正猶論性而有本然之性、氣質之性之别也。答姜敬夫
孟子論才,只就本然上説;程子論才,就氣質上説。朱子程子説為密,願聞其詳。
是猶論性,而以兼論氣質者為備也。密,謂詳密也,畢竟是孟子之言才者為才之本色。答河文見
孟子言才似指理,而集注‘材質’之謂似指氣,程子又謂‘才出於氣’,何也?
材質者,有用有能之物也。仁義禮智是能惻隱、羞惡、辭讓、是非之材用也。才只是此理之能然者,而程子謂之出於氣者,以其乘氣致用,而有昏明强弱之别故也。如論性而言氣質之性。答鄭汝七
‘為不善,非才之罪’,而程子以稟於氣為才;孟子之不言氣質,而程子以不論氣為不備。之若是不同,何歟?
孟子之言,宗旨之直傳者;程子之論,證勢之旁探底。有程子氣質之論,而後孟子性善之旨益明而益尊。今只當以孟子為據,汲汲下復性之工,如何如何。答洪巨源
才者,性之能而情之材也。如仁是性,惻隱是情,而其能惻隱是才也。氣清則才無所拘,氣濁則才不能達用,故程子以‘稟於氣’言之,猶言性而兼言氣質也。孟子本意,則只指理之能然者而已。答黄孟濟
朱子釋‘才’字以‘材質’,質有粹駁之異,恐非孟子本意。而所論雖異,各有所當,‘才’字何不有異名殊稱,如本然、氣質者也?
‘材質’之‘質’,非謂粹駁之質,乃謂性之材質耳。材質者,有用之稱也。蓋性之能也,如仁之材質則能惠愛,義之材質則能斷制是也。此孟子之意也。程子則以人之才又有昏明强弱之不齊,故謂之‘稟於氣’。然此乃性之揜於氣,不能遂其才者,正猶所謂氣質之性也。才雖異,而均名為才,如性雖不同,而亦謂之性也。答裴汝鸞
言才,猶其論性之有本然與氣質也,是以謂之各有攸當。然以才之實而言之,則才只是性之能,如仁之能愛、義之能斷是也,則理之能然者是才也。而程子謂‘稟於氣’,朱子謂‘猶材質’,竊所疑鬱天之降才初非有殊,而但以氣稟之拘,而有昏明鈍敏之不同,恐不可以此而便謂‘才稟於氣’。性比則材質也,而才則材質之用也,恐不可便以‘才’為‘材’,未知如何。答安禮叔
朱子曰:‘程子之論性兼論氣,孟子所未發也。[4]孟子告子‘生之謂性’,可見其未嘗不論氣矣,豈可即謂孟子之所未發也?
犬牛人性之異,朱子以此為氣質之性,然恐與定論不同。此只論人物之性有偏全而已,何嘗謂性之流於氣質而有善惡之不同哉?物性之偏是物之本性,而偏焉之中有馴悍之殊者,此物之氣質之性也;人性之全是人之本性也,而全焉之中有善惡之分者,此人之氣質之性也。然則單言犬牛人性之不同,未可遽謂之兼論氣也。蓋其不同雖因乎氣之多寡,而所指之實在理不在氣,則不可與雜氣紛擾之性視為一樣矣。答裴汝鸞
被命受生,然後方有性之名云,則與張子‘形而後有氣質之性’之説相照。張子豈獨以形而前為本然之性哉?
張子所謂‘形而後’,非謂成形之後也,謂性之發而形見之後也。蓋性之未發,渾然純粹,、路人不見其殊。及夫發而形見,然後始見其有厚於仁而薄於義、有餘於禮而不足於智者,始見其有剛柔善惡之有萬不齊者,於是而有氣質之性之名焉,所謂‘形而後有’者也。試考正蒙一書,凡説‘形而’字皆指形見之謂,則此‘形’字亦一般意也。若云‘人成形之後,方有氣質之性’,則本然之性疑在成形之前。張子之文簡當剴切,不曾如是儱侗了。答李子明
張子曰‘形而後有氣質之性’,如是,則形而前只是天地之性而已耶?伊川曰‘物所受為性’,朱子曰‘人與物受之者謂之性’,如是,則稟受之前安得謂之性乎?
‘形’是形見之謂,謂未發之時,渾然至善而已。及其發見而後,性受變於氣質而有善惡之不齊,此是性之流,非性之當體,故君子不性焉。答鄭純可
張子論氣質之性,曰‘善反之,則天地之性存焉’。孟子論氣為充體,而曰‘善養吾浩然之氣’。氣質之氣、充體之氣有不同歟?‘善反’與‘善養’,其義同歟?
氣無異體,然體之充以浩然剛大者言。浩然之中又不無清濁昏明之雜,此所以更有善反之功也。養其剛大而反其濁駁,所事雖殊,而其功實相因。同上。
性有本然、氣質之異名,心有人心、道心之殊稱,則命與理亦當有異名而殊稱者矣。
命亦有降衷之命、氣數之命,理非别有地頭,即性命而便各有所值之不同。同上。
氣質之性乃指性之變於氣質者,則固是情欲地頭,然不曰情,而曰性者,所以見性情之非二物,而貫通只一理也。程子所謂‘惡亦不可不謂之性’,蓋亦此意也。答權聖吉
‘氣質之性’四字,横渠氏以前亦有此説否?蓋就未發時純粹至善而言,則曰本然;指已發地剛柔善惡而言,則云氣質。然則性非有二件名目,已發之地,氣之慝者汩其性而肆其熾蕩,則本然反受變於氣質,是乃目之以氣質之性。
横渠以前,有其意而無其名也,所論甚正。横渠云‘形而後有氣質之性’,‘形’是形現之謂,則未發見之前不當立此名。答金振玉
氣質性云云,前批云‘横渠以前,有其意而無其名’,六經中有其意者,伊訓之‘習與性成’,論語之‘性相近’,孟子之‘忍性’及‘口之於味’等語,皆當以此意看否?其外亦果有幾條?
詩之曰‘俾爾彌爾性’,書之曰‘惟日節性’[5],亦是也。同上。
聖人之性如珠在清水,衆人之性如珠在泥漬之水,禽獸之性如珠在碧藍丹漆之中,均是一珠而可以見本然之一原也。本然之性單指理而言,氣質之性帶着氣而言。
聖凡之珠固是一樣,其大小同也,厚薄同也,輕重同也,五采具備同也,瑩晶無瑕同也,團圓無缺同也,而特其所盛之器有琉瓶、銅瓶之不同。然瓶之大小亦同也。禽獸之珠,則其與在人之珠五采具備同也,瑩晶無瑕同也,團圓無缺同也,而其大小之如卵如粟者異也,而不及於人之大;厚薄之或寸或分者異也,而不及於人之厚;輕重之若銖若兩者異也,而不及於人之重;所盛之器非直瓦甌、土楪之極頑陋者,而亦且廣狹、大小、深淺之有萬其量也。此可以語同異之只是一性,而不害其為同中之有異也。若曰禽獸之與人,其珠之大小、厚薄、輕重亦無差異,則是有氣外之剩理矣。彼之局而偏者,安能具載得許多理耶?嘗聞釋子之言曰‘蠢動含靈皆有佛性’,盛見得無似之耶?答李子明
氣質之性,其説甚長,今不敢盡言。但學者以性善為宗旨,氣質之美惡不齊者,導養之、克治之而已,則斯已足矣。名位訓詁,無寧差緩之為得乎?朱子於犬牛人性,果有一二指作氣質之性。然其為集注也,卻不用此意。盛諭乃混引作證,恐或有未然者。夫以莫不有是性為本然之性,以仁義禮智之稟為氣質之性,則‘莫不有’者果是何物?亦在何處也?犬牛人性之不同,自是本來如此,周子所謂‘五行之生,各一其性’,亦此意也。‘本來如此’者,非本然之性而何?萬物一原,謂其同得乎天,而性無不善也。人物不同,謂其同得之中而本自有偏全之殊也,此亦所謂‘理一(之中)〔而〕分未嘗不殊’者也。犬只有犬之性,而初無與牛同者之别在一處也;牛只有牛之性,而初無與人同者之各占部位也,則此其為本來如此者無疑矣。同一犬性,而及其有馴而善吠,悍而善齧之殊;同一牛性,而及其有良而善耕,戾而善觸之殊也,乃性之變於氣質而然也,則此其為氣質之性之分矣。先儒或多以性之墮在氣質為氣質之性,然本然之性獨在於氣質之外耶?不墮在氣質不名為性,性在氣中,四德全具,人人皆同者,是則所謂本然也。及其隨氣質而變遷,仁或流於姑息,義或流於殘忍,或智之疏通,而禮欠於恭謹,有萬不齊者,氣質之性也。大略如此,幸惟另商。同上。
‘理義之悦我心’,是心在理義之外而悦之否?
甘吉父問‘理義之悦我心’,‘理義’是何物?‘心’是何物?朱子曰:‘此説理義之在事者。’答洪巨源
山木則人伐之,人心則自牿之,比而喻之,似不襯。
外物之蕩吾心,亦猶斧斤之自外至也。同上。
日夜之所息,在山則以氣化言,在人則以心言,若有不同,然其實一般意也。但山則無心,只可以氣言;人有知覺,其朝晝所為,皆心之自戕自牿,故以心言。‘息’是止息之謂。入夜而心之汩於物欲者止息,則良心即此而生息矣。答申舜佐
夜氣只是人身氣質中出來者,胡氏許氏之説有不相同云云。
説亦不為無理,但天氣從人身上貫過了,則便是人氣。答鄭鶴一
所謂夜氣者,只是夜間静息之氣也。良心者,仁義之本心也。本心之體,非氣之所加損,然其發見之端必乘氣機,故朝晝所為紛然雜擾,氣蕩而揜汩之,則其端日以泯晦,而遂至於違禽獸不遠矣。惟是夜間無事,氣機静息,濁滓沈伏,湛而淵凝,則本心之體不被撓掣而炯然存著,故謂夜氣之存此良心也。如或反覆忒甚,則夜間之氣亦不寧静,而此心之體不得存在。正如衝風激浪,潭水淤濁,而風定之後,猶不遽清也。氣也者,心之資也,不可以氣為母而心為子也。注中所謂‘所息是子’者,指氣化之生息也。蓋夜氣既厚,則朝晝之間流行之氣,自有一段清明根於夜氣而漸次生息者矣。所謂存亡皆以良心言也,而人或誤看作氣之存亡,已非孟子本意。又欲致養於氣,則不知夫夜氣上未有工夫也。故特辨之如此,非以此氣為無存亡也。答洪敬禹
牛山’章‘未嘗有才’之‘才’,當讀如‘非才之罪’之‘才’。
甚是。答金而晦
山曰性,人曰情,無甚意味,只當以‘實’字意看。
人之為禽獸者,於其發見處可見,故此必以情為言。此正與‘乃若其情’、‘非才之罪’者通作一義看為得。同上。
牛山’章山之性、人之情,心經講録已曰‘山無情,人具性情’,故於山以性言,於人以情言,盛論亦與此一意。同上。
聖人無夜氣之説,然否?
‘夜氣’云者,朝晝牿亡之餘,值夜静而氣稍澄明者也。聖人之氣無時不湛然,何夜氣之可稱哉?答鄭純可
‘操則存,舍則亡,出入無時,莫知其鄉’,朱子云:‘只此四句説得心之體用、始終、真妄、邪正無所不備。’此正是合理氣説者,然否?
得之。然亦須知存亡出入,莫非神明不測者之所為。答郭聖緒
操之,則未發也炯然而不昧,已發也隨事而妙應,是體用俱存;舍之,則未發而嗒然如喪,已發而逐物飛揚,是體用俱亡。不可以操存專屬之體也。出入存亡兼善惡言,故朱先生謂之‘體用、始終、真妄’爾。心之出入乘乎氣機而操存,則主宰立而有所定向矣。惟其或操、或舍,故‘莫知其鄉’。答申舜佐
‘操則存’,注云‘神清氣定’,此‘氣’字指夜氣邊説否?指血氣邊説否?
氣只是充體之物,非有兩樣,而此通晝夜言。答鄭鶴一
非有物欲之擾蕩,而忽忽此心之不知存在,此謂之走作,只可謂之放心,不可謂役於物欲。昏睡亦然,持敬則無此失矣。答安禮叔
孔子曰:‘出入無時,莫知其鄉,惟心之謂與。’朱子以為非心之病矣。蓋思慮所到,外而四海之廣,内而一身之微,千古之遠,半晌之頃,皆有可及之勢,不害其為出入。程子女之説,恐非經文正意。
孔子之言,通指此心之始終真妄,故朱子以為非徒説心之病而已也。蓋以操而存者為入,捨而亡者為出,此正意也。若感興詩所謂‘人心妙不測,出入乘氣機’,‘至人秉元化,動静體無違’者,以動者為出,静者為入,而出入俱非不好底心,此又一意也。心無出入,亦有三説。范氏之女處深閨習静,專心無外馳,故自以為心無出入,而不知他人之固自有出入也。程子之意則以為此心之妙,出亦方寸,入亦方寸,初非鑽隙而走外,尋門而還内,故曰‘心豈有出入’。謝氏之意則以為‘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,四海之廣,千古之遠,莫非這心境界,更安有出入處’[6]云爾。答李子明
程子曰‘涵養氣質’、‘薰陶德性’,德性不可言涵養,氣質不可言薰陶否?
互文亦可通。然程子經筵劄子曰:‘輔養之道,非謂詔告以言,過而後諫也,在涵養薰陶而已。大率一日之中,親賢士大夫之時多,親寺人宫女之時少,則自然氣質變化,德器成就。’今集注取其言而頗加檃括,想因其上皇太后書中有‘涵養氣質,薰陶德性’八字故也。答洪巨源
‘鄉為身死而不受’,何北山以‘鄉為身’為句?
北山之説,恐不可易也。集注之意亦然。答夫伯深
程子曰‘心如穀種,仁則其生之性是也’,小注勉齋黄氏曰‘心是穀種,心之德是穀〔種〕[7]中生之性也’。如此,則心非氣耶?
穀種則合理氣言,然種之為種,以其生理也。答李來活
‘求放心’,注曰‘志氣清明,義理昭著,〔而〕可以上達(矣)’。愚意求放心亦是學問一事,而集注之意則恰似求放心,然後可以學問也。且以上達為學問,可疑。
恐錯看集注意。且曰求放心是學問一事,亦非是孟子之意。蓋謂學問之道固非一端,如博學、慎思、涵養、省察、持守、力行、克己、閑邪、居敬、存誠,有此許多,而其為此許多者,無他,皆所以為求其放心之地也。程子所謂‘聖(人)〔賢〕千言萬語,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約之,使反復入身來’,即此意也。集注仍推言其求放心之效,言心存則氣清理著,可以上達。故學問者必以求放心為要也,非以上達為學問也。答河文見
視聽雖由耳目,必本乎心,心不為物蔽,則耳目何曾自蔽於物耶?心與耳目似是一體,而分而二之,何也?大體、小體以理與欲看如何?
心之蔽於物,以其不思也,思則耳目亦不至蔽於物矣。但耳目之視聽,是心蔽之媒孽也,豈可以心與耳目做一體看耶?答朴景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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