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四十一章】
‘道高矣美矣’節
竊意:丑言此道之高,亦不是言其有過高不中之弊也。直是説此道比他道為致廣大之道,則廣大得高矣;比他道為盡精微之道,則精微得高矣;比他道為有根據之道,則根據得高矣;比他道為有發用之道,則發用得高矣,故曰美。謂之‘若登天然’者,亦以其體得致得之不易而言。丑之此嘆亦不是。設見此道者只如冉求悦道之嘆,已是有自畫之心,而更□聖人為人有改轍問路之道也。其未瑩者不在見道上,只在不知人之所以為人之實,不能深察得形色天性之妙者。故孟子不更説道之為道,而只為説能者從之之關。
此章正從繩墨得有法、彀率得有法上自有可以得妙之樣耳。故於引而不發際,正有立規立準、丁寧示人之妙,所以即説‘躍如’。不然,只是個引而不發,何從見躍如處?吴因之曰:‘“引而不發,躍如也”一氣,重躍如邊。’得其旨矣。即又説‘中道而立’,中道者,從射言,則必中之道也;從君子言,則弗畔之道也。立者,即‘如有所立卓爾’之立。所謂‘躍如也’者,指此耳。若是,則能者自無不可從之難,何以另有個使可幾及之教也?大抵君子之教,本無不可及,如上章所以教者是也。而丑尚痛其難及,不免有欲速躐等之心,故以為道之高美既不可不學,又豈無少貶教道、使無難從之法否?然殊不知道本不可少貶以為道,則教何以貶得乎?故孟子告以成法之不可改,得之之不可强,神而明之存乎人,馴而幾之存乎養,因象存神而不可以致思,踐迹順化而不可以助長,所以為至德大道,傳之者正而真,得之者活而變。信乎,肖天地而無窮者以此也!
上章見君子所以教之方,不但隨人隨時而異;此章見君子所以教之道,不但不隨時,亦未嘗隨人而改。隨時而異者,所以通其化也;不隨人而改者,所以立其則也。下章不以道殉人者,亦此意也。又下第四十三。章至於不教之教而至矣。必如此然後所教之道可以無一毫之失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