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季氏】
‘益者三友’章
問:‘三友中,何者為尤緊?’曰:‘吾則以多聞為尤切,蓋余生長窮鄉,聞見固陋故也。’又問曰:‘朋友以責善輔仁為義,則友直、友諒、友多聞,不可闕一。而欲友直、諒,則必反諸己而直、諒,然後方可友直、諒也。今我同門所當與勖勉者,非此章乎?’曰:‘周赫之言誠是,諸生念之哉!’周赫。
‘益者三樂’章
問:‘三樂中,不曰“修己之善”,而曰“道人之善”者,何也?’曰:‘三樂皆指在外者言,故曰“益也”。若並舉修己之善而曰“益矣”,則有何意味邪?’福臣。
問:‘樂節禮樂,則修己自在其中歟?’曰:‘三者皆是修己之道,何獨舉節禮樂也?’周赫。
‘侍於君子’章
慶禄問‘言未及’之及字之義。福臣對曰:‘及,終也。’先生曰:‘“建及”之及也。’
‘君子有三戒’章
講訖,先生曰:‘人孰不讀此范氏注也?然無或以其分言血氣與志氣為疑,而獨於吾輩“心有二氣”之説則大驚小怪,吾未知其故也。’
問:‘小注厚齋馮氏曰“血稟於陰,行於脈之内而為榮;氣稟於陽,行於脈之外而為衛”,此義未詳。’曰:‘馮氏之説誤矣。醫書靈樞云:“人受氣於穀,穀入於胃,以傳與肺。五臟六腑皆以受氣,其清者為榮,濁者為衛。榮在脈中,衛在脈外。”靈樞説止此。此專以氣言,而指其清而在脈中者為榮,指其濁而在脈外者為衛。馮氏乃以血為榮,而謂行之於脈之内;以氣為衛,而謂行之於脈之外。是則以濁者為榮,而清者為衛也。此不但與醫書之言相反,以道理推之,豈有陰濁為榮而在脈中,陽清為衛而在脈外之理也?’
問:‘以靈樞之言觀之,則馮氏説果誤矣。然醫書有曰“氣為衛,衛於外;血為榮,榮於内”者,此不為馮説之訂乎?’曰:‘馮説蓋本於此也。然醫書所謂“氣為衛,衛於外”者,謂氣之濁者衛於榮氣之外,而非謂衛於血氣之外也;其所謂“血為榮,榮於内”者,謂血在形體之内而灌溉一身,目得之而能視,耳得之而能聽,手得之而能攝,掌得之而能握,足得之而能步也,非謂榮於氣之内也。馮説不知醫書本意之如此,綽見“氣為衛,衛於外;血為榮,榮於内”二句,而遂謂“血為榮而行於脈之内,氣為衛而行於脈之外”,是不惟見理不精,其看書亦甚不密,烏得免後人之譏議也?’
問:‘先生何以必知氣在内,而血在外邪?’曰:‘醫書云“血為氣配”,注云:“氣者,血之帥也,氣行則血行,氣止則血止。”醫書説止此。夫氣為帥,而能使血行止,則血便是氣之卒徒也。以將帥與卒徒言之,將當居内,而卒當居外也,安有卒居内而將居外之理乎?’
問:‘雙峯饒氏曰“魂者,氣之靈;魄者,血之靈;心是魂魄之合。氣屬天,血屬地,心屬人。人者,天地之心也”。先生所謂“心有二氣”者,與饒説同乎?’曰:‘然。’曰:‘然則饒氏以血氣之靈為心,而先生則以神為心之本體,以血氣精英為助神發知者,烏在其同乎?’曰:‘愚所謂神,即饒氏所謂“魂者,氣之靈也”;愚所謂“血氣精英”,即饒氏所謂“魄者,血之靈也”,其所見得若合符節。而賢輩所疑者,以愚所謂“血氣精英”看作“血與氣之精英”,而謂此便是饒氏所謂“魂魄合而為心”者故也。蓋愚所謂“血氣精英”,非謂“血與氣之精英”,乃謂“血底氣之精英”也。如此看得則可無疑矣。’
問:‘人與禽獸則皆有血氣,而草木土石則無血氣者,何也?’曰:‘人與禽獸所稟之氣,陰陽均敵,故有血氣;草木土石則純陰,故無血氣。此則愚見也。醫家説則以為血生於水穀,又曰中焦受氣,變化而赤,是為血。此亦可為人與禽獸有血氣,而草木土石無血氣之證案也。’周赫。
‘生而知之’章
問:‘“及其知(則)〔之〕一也”,困學果能及於生知乎?’曰:‘“及其知之(則)一”者,以道德言也。若其才能,則困學者終不可及於生知也。’克達。
‘見善如不及’章
問:‘“隱居以求其志”者,何謂也?’曰:‘集注云“求其志,守其所達之道也”,小注又曰“隱居以求之,使其道充足”。執此二説以究之,則所謂“隱居以求其志”者,蓋言未達之時,隱居山野而講劘義理,使堯舜君民之道充足於一身,而囂囂自得。若伊尹之耕於野,而樂堯舜之道也。’周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