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學而】
‘學而時習之’章 格致事。
問:‘“學而時習之”五字,朱子云字字有味。敢問“之”字亦有何義?’曰:‘只云學而時習,則意味頗覺短了。下一“之”字,然後“習之”之義看來較長。’
問:‘“學”字何以云“兼知行”?’曰:‘效學於人者,定以吾所不能知、不能行,而他卻先知先行,故我去看他所為而效之也。且如公明宣學於曾子之門,三年不學書,而學曾子之行。如此者,獨可謂非學乎?大抵“學”字本面固属知,而亦自包得行底。’
問:‘集注“學之為言效也”,其曰“為言”也者,是如何?’曰:‘“學”之一字,在首篇首章之首,而為下二十篇之樞紐。其為字也,實重且大矣,故著得多少字以長其意味,蓋亦重言之辭也。其本則出於易文言“潛之為言也”之文。’
人性皆善,此四字即朱子吃緊示人處。如此書首章集注、大學序文、小學題辭皆一義。
問:‘明善而復其初,是專説知至。’曰:‘明善固属知。然此既曰“明善而復其初’,則是豈可以徒知而能至於斯?博學以下至篤行,皆包在其中。’
問:‘“坐如尸,坐時習”云云。’曰:‘朱子以為“坐常〔是〕如尸”,“坐時習”也。添一“常”字,然後其義乃明。“立如齊”亦然。’
朋來可樂者,非以人之從我為自私而竊竊然喜之也。特以既善其身矣,又以及人,自然喜樂耳。
此章三節重在首一節,首一節重在‘學’字,學而非習,則不足以為學矣。雖習而又無這‘時’字,則何以生説乎?故此章眼目在一‘時’字,學者最宜深省。
‘有子曰其為人孝悌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孝弟是指其行而言,故章内不言心,而集注則云“其心和順”,如何?’曰:‘此“心”字正自本文兩個“好”字出來。’
‘巧言令色’章 正心事。
問:‘集注“專言鮮,則絶無可知”,是如何?’曰:‘上章以“未之有也”對“鮮矣”字,則是“鮮”之云,即“罕有”之意也。此章單言“鮮”而已,則是乃“絶無”之稱也。兩章通看,則注意自明。’
‘吾日三省吾身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為人謀是交朋友之一端,而别言之如何?’曰:‘為人謀是廣説,非特施於朋友者也,二者本自不同。’
‘道千乘之國’章 治國事。
問:‘此五者只可行之於千乘之國耶?’曰:‘當時聖賢歷聘諸侯之國,故所言多就諸侯説來。然苟推其極,則雖治萬乘之國,亦何以過此。’
問:‘敬事信愛,則固可以所存言也。至於節用、時使則事也,何以亦以心言之歟?’曰:‘所謂道者,“特論其所存而已,未及為政也”。’
‘弟子入則孝出則弟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弟子,是指為弟為子者否?’曰:‘是“師弟子”之“弟子”。’
問:‘“弟”字本兼兄長而言,然此則既分“入”與“出”而言,未知“孝”字上兼看父兄,而“弟”則專就長上而言耶?’曰:‘此云“入、出”者,特分孝悌而言耳。蓋弟之之道雖始於從兄,而至長長卻廣也。故以“出”言之,不可以此而疑其敬兄之不在其中也。’
‘賢賢易色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“賢賢”居“事親、事君”之前,何也?’曰:‘人必有好善之心,然後可以為善。夫彼之所以為賢,以其有善於己。而所謂善者,實不外乎事君父、交朋友之間。於此而能盡其善行,則斯可謂賢矣,此吾所以賢之也。蓋賢其賢而親其親,然後觀感效則,而吾之行亦進矣,故必以是先焉。中庸章句所謂“欲盡親親之仁,必由尊賢之義”,亦此意。’
‘君子不重則不威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重威,外也;忠信,内也。何以先言外而後言内?’曰:‘學者用工夫,固是從外向裏去,故聖賢之言多先外後内,其序次固如此。’
‘慎終追遠’章 修身事。
‘子禽問於子貢’章 修身事。
温良,言其接人之和,而人樂與之也。恭儉讓,言其非有所求而人自與之也。
‘父在,觀其志’章 修身事。
問:‘事有不可待三年者,則將如之何?’曰:‘存不忍之心而改之,則雖改猶無改也。’
‘禮之用和為貴’章 平天下事。
禮主於敬,樂主於和,禮樂異名,敬和殊用。然禮勝則離,故不可一於敬,而和為之貴矣;樂勝則流,故不可一於和,而節為之貴矣。於此可見禮樂元自一理,敬和本無二致,要之相須而得行也。
‘信近於義’章 修身事。
‘君子食無求飽’章 修身事。
‘貧而無諂’章 格致事。
問:‘“其斯”之“斯”字,指無諂、驕樂、好禮等事而言耶?’曰:‘不消如此説,須以義理無窮,未可遽自足之意觀之,則意味深長,而上兩端之義自具於其中矣。’
問:‘“始可與言詩”之“始”字。’曰:‘蓋言如此,然後可以言詩;不如此,不足以言詩也。所以贊子貢,而亦見其可與言詩者之難得矣。’
‘不患人之不己知’章 格致事。
人不知己,則無損於我;己若知人,則有益於我。君子之學,為己而已,不為人也。故惟知盡力於在我者,而若其在人者,則有不暇及也。一有求知之心,則在我可知之實已不誠矣。大抵常人之情,於人不知己,則不當患而患之;己不知人,則當患而不患。故夫子特翻轉説去,要他不患其不當患,而患其所當患也。
首章言‘人不知而不愠’,末又言‘不患人之不己知’,其丁寧示人之意可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