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大學困得後説 上】
此篇規模節目實天下萬世修己治人之大法也。竊謂學問之有三綱八條,如天之有四時、人之有五倫,皆天理之所自然,非人之所為,而萬世而不可易者也。孔子曰‘吾十有五而志于學’,朱子謂‘學即大學之道’。雖孔子之聖,其學不越乎此規模與節目也。非但孔子,自堯舜以來,群聖人皆然也,然則此篇在諸經中最當致力者也。朱子自言其平生精力盡在此書,此又萬世學者所當法也。朱子所釋豈不盡矣?然猶曰‘不盡釋’,令學者熟讀詳味而得之,蓋其意味無窮,學者須因其所釋而求之,又及於其所未釋者,乃為深致力也。此誠先賢所望於後學者也。翼之愚,偶幸知讀此書而竊探玩之,或似有解曉處,竊敢録之。蓋其始非有意求新意,而尋思反覆之間忽自若有見焉矣。其時年少,竊用自喜,遂僭録之以備尋繹,蓋當初瞽説之所以録如是也。其後積年温習,見舊日所見雖甚粗淺,然其中亦似有一二可取者,而又漸似益有新得,乃不復棄廢,因而修改,至今三十有餘年,而其改猶不止。近日所改亦多,然則雖其所得未知是否,然皆出於積年勤苦,而其區區用力亦不可謂不久且深矣。唯其求之之久,而得之之困如是,則區區之心亦竊疑其或不至甚謬也。蓋其始終大義皆本於章句,而其或前所未發者,亦只是探索其不盡釋之餘意爾。至於或不免有異同,則僭妄之罪實無所逃矣。然其固滯之見終不能自悟其非,何敢自以為是也,姑藏之俟見有道而正之也。
戊寅五月乙亥書